我記得她有一股哀愁,儘管我無法確定原由。

書名:機密永眠(女王心機系列六) Seven Minutes in Heaven
作者:莎拉.謝柏 Sara Shepard
譯者:吉娃娃

【內容介紹】

我的妹妹想要真相……
但真相有時很傷人。

這幾個月,我和失散已久的雙胞胎妹妹艾瑪終於見面,不過她無法看見我——因為我被人謀殺。我化作鬼魂跟隨著她,一步步釐清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艾瑪頂替我的位置,接管我的生活、朋友和家人,隨著她一一查清過往遺留的秘密,也逐漸排除他們的嫌疑,但是隨著嫌犯消去,找到兇手的可能性也隨之降低。

直到我的屍體出現在峽谷。霎時,每個人都知道有兩位莎丹.梅瑟在這世上——其中一個死了。起初,警方認為屍體是艾瑪,但隨著質疑聲浪出現,艾瑪無法如同往常輕易的扮演我。真相最終會浮出水面,但假使沒有在真相大白前找到兇手,那麼艾瑪將會是我命案中的頭號嫌疑人,她必須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裡找到殺死我的兇手,否則她有可能得因此坐牢……

甚至跟我落得一樣的下場。


 

 第十五章 

敵人身後

 

葛瑞特的家位在鄉村俱樂部附近一處寧靜的小社區裡,櫛比鱗次的屋子表面砌有石板磚,隨處可見灰石矮椅和種在赤陶盆裡的多肉植物。巨大的錦鯉懶洋洋地在帕洛弗爾德樹下的池水裡游著。有輛深藍色的速霸陸停在車道上,但隨處不見葛瑞特的銀色奧迪。艾瑪坐在莎丹的車裡近十分鐘,她深呼吸,屏氣凝神的望著屋子。最後,她終於趁著還有勇氣急忙下車。

學校才剛放學。等於在這兩個小時之間葛瑞特會在赫立重訓室和他的足球朋友鍛鍊——即使賽季告一段落,保持良好體能可是全年無休。葛瑞特是兇手的念頭糾纏著艾瑪。對著莎莉絲特怒吼的嘴臉;他一邊露出譏笑一邊舉起寫著賤人的紙張;以及有著她姊姊名字縮寫的小巧鑰匙圈上。今天莎丹的課她完全無法專心,甚至下課才驚覺自己在第四節的德文課中盯了葛瑞特的後腦杓一整堂,似乎她只要看得越久越有機會理解葛瑞特的想法。最後,她受夠靜靜等著答案浮現。艾瑪誓言要找到真相——即使那意味要身入險境。

她要嘗試闖入葛瑞特的房間。

莎丹的導航指引她開車到葛瑞特家,街上空無一人。沒有擁塞的車輛或趕路的行人,似乎也沒有人在院子裡忙著種花除草,甚至沒有空閒的人想要享受十一月愜意的午後陽光。艾瑪耳裡唯一傳來的聲音是鳥兒輕柔的啁啾。然後是隔著幾個街區的鄉村俱樂部裡的人喊著「讓開!」,隨後是桿子打到小白球的聲響。

當她前腳才踏進葛瑞特家的前院,一個詭異且高亢的聲音嘶喊著。聞聲艾瑪嚇了一跳,不安在攪動她的腹部。另外一聲哭喊出現,一次又一次,不絕於耳。聽去像是一名女孩在哀求,語氣裡盡是痛苦。

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艾瑪沒有告知伊森她的計畫。因為他絕對會丟出一堆勸退的建議。然而假使她不去冒險,可能永遠也找不到需要的答案。

每聲哭嚎猶如重擊在艾瑪的心扉上。她立刻四處查看,試圖找到聲音的主人。剎那,艾瑪幾乎可以確定葛瑞特還有另一名受害者被他囚禁某處。爾後兩隻開屏的孔雀跑出,繽紛的羽毛在牠們的尾部爭奇鬥豔。其中一隻不停啄另外一隻,導致受傷的孔雀發出剛剛艾瑪誤以為是人的哀嚎聲。艾瑪愣愣地被華麗的羽身吸引,沒注意直衝而來的孔雀。回神後她驚呼,立刻跳上池塘旁的長石椅。孔雀聚在一側用牠們水亮、美麗的鳥瞳看著艾瑪。

前門打開,一名有著金色長髮,身形看去腫大的婦人出現,她呼喊。「羅寇!莎瓦多!」而她的雙眼也注意到躲著孔雀的艾瑪。她的雙眼立刻張大,孔雀的頭和修長的脖子聞聲轉頭。其中一隻離開,一臉期待的看著婦人的手裡。「咻!」她喊。「我這沒有玉米,你們不要在這邊鬧。」

她一定是葛瑞特的媽媽。她有一頭長直金髮、和糖蜜色調的瞳孔——儘管她的兒子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也無法忽略他們母子倆的共同處。她身穿寬鬆的亞麻色織燈籠褲和一件棕色毛衣,上頭的泰迪熊圖因為身型被撐大。每根手指都有只閃閃發亮的琥珀戒指,她的耳垂也戴著琥珀耳環,頸部還有一條由琥珀鍊起的貓眼鏡框眼鏡。

艾瑪屏氣看著女子揮手驅離,孔雀冷冷地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盯著。艾瑪無從得知他們分手後葛瑞特和他媽媽說了什麼,同時對於莎丹和她交往的男友媽媽該如何相處也毫無頭緒。當孔雀終於收屏,那位女士嘴角揚起溫暖的笑容。

「莎丹!」她驚訝。伸出手攙扶艾瑪從石椅上下來。「好久不見!我替這些小混帳向妳道歉。」她對著孔雀嘆氣。「牠們最近很容易激動。不知道是什麼影響牠們。」

艾瑪匆匆地回以笑容。「我才該說聲抱歉。呃,可能是我讓牠們不開心吧。謝謝妳救我,奧斯汀太太。」語畢,原本和藹的臉色瞬間暗了幾分。

「親愛的,妳是指葛瑞特的繼母吧,」她冷靜地說。「妳難道忘了?我的原姓是瑞姆齊。」

艾瑪咒罵自己的粗心。廢話——怎麼會忘記葛瑞特的爸媽離婚。不過女子不開心的表情一閃即逝。「除此之外,為什麼妳要用太太稱呼我?妳之前都直接叫我凡妮莎。」

凡妮莎。我的腦中出現動靜。如同往常,我無法確定浮現的記憶是否重要,但我可以緊抓零星的碎片。我回憶起和葛瑞特一家人共進晚餐,那次我們在客廳裡模擬野餐。我記得她有一股哀愁,儘管我無法確定緣由。難道是離婚所致,還是有更黑暗的原因?我嘗試握緊碎片憶起葛瑞特的妹妹——她發生什麼事情?——但我依舊無能為力。

艾瑪深呼吸。「抱歉,凡妮莎。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女子輕拍艾瑪的肩頭,笑容恢復方才的燦爛。「還真的是,對吧?但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妳。這是不是表示妳和葛瑞特有機會再次成為朋友?」

猶豫讓艾瑪感到不安。葛瑞特的媽媽和她原先設想的大相逕庭。她似乎很親切,想到要對那麼友善的人說謊艾瑪頓時過意不去。但她不得不進去葛瑞特的房間一窺究竟。

「我們還在努力。」她刻意避開實情。凡妮莎點頭,驟然,感覺她非常疲憊。

「我知道有時他很難應付,」她低聲。「但妳對他來說很重要。我很高興你們是彼此的後盾。我認為妳對他有正面的影響。」

艾瑪咬唇。「真的?」

「當然,」凡妮莎的臉頰和葛瑞特一樣都有酒窩。當她微笑時,得以看見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妳是唯一一個能不讓他痛下殺手的女朋友。」

艾瑪對於這番玩笑做出正常的反應。哈哈大笑。「這我可不確定。」她清了清喉嚨。「我會拜訪是因為葛瑞特有我的野貓隊運動衣。他在家嗎?」

凡妮莎搖頭。琥珀耳環搖晃著。「他不在家,恐怕葛瑞特還在學校。可能正在舉鐵吧,他都這樣說。」她吸氣然後對於青少年的用語感到莞爾。「他至少還要幾個小時才會回家。」

艾瑪拿出戲精的絕活,一臉失望的抿嘴。「天哪。我真希望這周末前可以拿回來。球隊正在新墨西哥州比賽,當我和爸爸一起看比賽都穿那件運動衫的說。」

「為何妳不去他房裡找找呢?」

女士的好意讓艾瑪輕而易舉達成目的,心中也因此產生罪惡感。「妳不介意我打擾嗎?」

「才不會。如果妳有勇氣進去他那間豬窩,我才佩服妳。」凡妮莎笑著開門歡迎她。艾瑪進到由櫻桃木鋪成的地板以及擺設青銅燈具的玄關。門上窗戶裡的彩色玻璃拼成山間升起的晨陽風景,光線透過玻璃留下淡淡的橙光。屋裡的裝飾既奢華又古怪。葛瑞特在她印象中是很煩悶的男孩。

再次證明,她對葛瑞特一點也不瞭解。

艾瑪轉身給露出笑顏,讓凡妮莎對她留下好印象。「真的很感謝妳。我只打擾一下下。」

「時間很多,親愛的。」葛瑞特的媽媽緊緊抱住艾瑪,她聞起來有茉莉香水和培養土的氣味。艾瑪的心抽痛。凡妮莎讓她想起好友愛麗絲的媽媽,因為她視艾瑪為親生女兒般愛護。

她回抱葛瑞特的媽媽,然後邁開步伐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他的房間,她的心跳加速。客廳一旁出現通往二樓臥室的樓梯。天花板由紅錫製成,上頭刻著精緻的藤蔓圖案。有扇關門的房間傳來詭譎的音樂。一張拼貼畫掛在門上——酷似藝術家從雜誌上私下模特兒的照片,然後拼貼成超現實的外星人圖像,有幾處換成動物的部位,其中還有隻腳和眼睛替換成機器零件。艾瑪直覺認定那是露易莎的房間。那間隔壁是貼著藍色和黃馬賽克磁磚的浴室——然後是下一間,她猜八九不離十是葛瑞特的房間。艾瑪握住門把,試著進去。

中獎

凡妮莎所言不假。葛瑞特的房間似乎有炸彈引爆。深綠色的床單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骯髒的衣服在每平方地板上,房裡有股臭襪子的味道。能量棒的包裝紙和開特力的空罐隨處可見。牆壁上貼滿了足球員和義大利賽車的圖片,有個獎盃上頭的小金人還有彩帶,上方的架子還有最佳球員的獎狀。

艾瑪的雙眼到處尋找。如果葛瑞特從死者身上取走某種遺物,那東西會在哪——還有會是什麼成為他的紀念品?她打開書桌抽屜,裏頭全是迴紋針、螢光筆和圖釘。此時她只找到他和莎莉絲特在一起的證據,他的電腦旁有塊紫色石英——艾瑪猜測這是凝聚正氣或類似意涵的物品。莎莉絲特坐在鞦韆上的照片放在桌子中間。幾張相框因為飄動的風衣外套擊中而倒在桌面。她拿起並翻開——而當圖片印入眼簾,不禁讓她的心跳如鐳作響。

其中一張是妮夏,她穿著網球球衣和白裙對著鏡頭微笑。另外一張,躺椅上的莎丹露出最有明星架式的笑容,上身是墨綠色比基尼,下身是花朵圖樣的紗籠。

她拾起相框的手顫抖著。為何他要留著,兩個已經和他分手的女孩相片放在桌上的意義何在?

我望著相片。當他看著這幾張回憶的時候在想什麼?難道他是重溫自己當時的罪行?他是否安慰自己我傷害他後得到應有的報應?看著我生前燦爛的笑容,我死去的身體打起惡寒。

艾瑪將相框放回原位。霎時,感覺眼前自己所處的險境讓她更加害怕。她慢慢地向門口退去,離開的路程無意間被亂放的登山靴絆到。

她前腳剛避開後腳就踢到橘色藥罐。聽聲音裏頭似乎還有幾顆藥。她疑惑,彎腰撿起。

樂平片註十一

時間凍結。她瞪著標籤上的黑色字體,直到這些字母在她眼中失去意義,直到那些字句成為她不願理解的意思。昆蘭警官的聲音在腦海中出現。法醫在她的血液中發現大量的煩寧。妮夏沒有可以拿到藥的管道。但葛瑞特有。

「妳在這做什麼?」

冒出的提問打斷艾瑪的沉思。她嚇得原地跳起,藥罐也因此掉在地上,她抬頭發現出聲的人是葛瑞特的妹妹。

露易莎穿著刷破牛仔短褲、亮綠色的襪子、登山靴,以及一件露出肩頭的黑色衣服。她染黑的頭髮剪成蓬鬆且俏麗的短髮,手腕上有數十條黑色的果凍珠手環。她站在門口,表情介於惱怒與好奇之間。艾瑪剛剛連她開門的聲音都沒聽見。

「喔……呃,嗨,露易莎,」她說話吞吞吐吐,急忙擺出親切的笑容。「好久不見。」露易莎抬高眉頭。艾瑪無言以對。「妳媽媽讓我進來的。我想我有件毛衣放在這忘記拿,但我沒看到。我是說,我不確定是不是在這團混亂中。」她的笑容有幾分緊張,但露易莎沒有回以笑顏。

眼前這名年輕她幾歲的女孩直盯著她。艾瑪感到一絲的惶恐。感覺恰似面前有位警察正在審視著,最後露易莎終於回應。

「妳應該離葛瑞特遠一點。」

艾瑪眨眼。露易莎的語氣中沒有惡意——單純闡述事實。但她額頭上的眉案洩漏她擔心的情緒。

「我不是想惹麻煩。」艾瑪小心翼翼地說。

露易莎聳肩。「沒差。聽著,莎丹,我不是想要表現的很賤。只是當妳出現在他附近,他的情緒就有很大的起伏。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但在過去幾個月,他可以說是崩潰了。妳也知道不是每對情侶分手後都能繼續當朋友,是吧?妳唯一能給他的就是保持距離。至少是妳欠他的。」

寒顫沿著脊椎蔓延的神經傳至四肢。「自從我們分手後他就崩潰了?」

露易莎發出煩躁的回應。「比你們分手還早。妮夏家派對前一天,他像個神經病一樣凌晨三點跑回來。除了不願意告訴我去了哪,還嚴重的過度換氣,他努力冷靜卻沒用。我花了一整個晚上才讓他穩定。」她嘆氣。「那時我以為你們分手,但後來你們又一起出現在妮夏家,所以我猜是別的事情讓他抓狂。」她給艾瑪一個微笑,幾乎可以說是道歉的笑容。「我不是在指責妳,莎丹,妳跟我都知道我哥有很嚴重的情緒管理問題。只是妳的決定加深了他的問題。如果妳真得為了他好,那妳最好離的越遠越好。」說完,她轉身離開。

艾瑪幾乎癱軟在葛瑞特的房間正中央。露易莎給的訊息縈繞在耳。妳跟我都知道我哥有很嚴重的情緒管理問題……妳的決定加深了他的問題

想吐的衝動、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住她。妮夏家的派對前一晚恰巧是莎丹死去的日子。難道是因為他冷血下手殺了她,才導致他情緒崩潰嗎?

挫折感猶如颶風將我捲起。因為我無法把事情經過告訴艾瑪所以感到窒息。假使我能把記憶投射到她的腦海——死亡那晚葛瑞特也在峽谷。他殺了我。

我會親自殺了他,因為他,我成了一抹幽魂:沉默、無形——無助。

 

註十一:別名地西泮,用於抗焦慮、肌肉痙攣、失眠、痙攣、癲癇發作等症狀,其中最廣為人知的藥品則是煩寧(Val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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