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謊言不被拆穿,就要參雜些實話,只是如果若連實話都沒有了,那又該如何去編織謊言呢?

書名:謊話實說(女王心機系列外傳)True Lies
作者:莎拉.謝柏 Sara Shepard
譯者:吉娃娃

【內容介紹】

改編影集【謊言遊戲 The Lying Game】原著小說

炎熱的夏季到來,驕傲的謊言女王——莎丹.梅瑟,卻無法好好享受身為熱門人物應有的待遇。因為一次機緣,她和好友的弟弟泰爾開始交往,但是這段感情卻因為泰爾的關係而始終無法放上檯面。然而,某天卻在校園發生爭執的兩人,使的莎丹開始疑惑自己在泰爾心中的地位,正當猶豫自己是否該道歉時,卻接獲麥德琳的消息——泰爾失蹤了?

爾後,莎丹卻收到泰爾需要一點『空間』的消息,讓她憤怒的還有想要加入謊言遊戲的煩人妹妹羅蕊,雙面夾擊之下她決定好好的利用手邊所能用的人們。因此幸運的葛瑞特.奧斯丁成為她的目標,能夠忘記泰爾帶來的情傷,同時利用她身為夏洛特前男友的身分。

因為羅蕊的一心一意想要加入謊言遊戲,莎丹、麥德琳、夏洛特和羅蕊決定前往拉斯維加斯,展開一場惡作劇大賽,端看羅蕊是否有資格成為一員,但在比賽的過程中,莎丹漸漸地看見過去忽略的事物,只是她越想珍惜眼前美好的事物,現實卻越不允許她的感觸。

時間軸雖然是接續《謊言遊戲》一年過後,但是建議閱讀的順序是閱讀完《虛假誓言》,在這篇故事中能看見莎丹的堅強還有脆弱,只是同樣惋惜的是兇手依舊不會放過這位即將改過自新的女王蜂。


 

第一章

大女孩別哭

 

美好的六月週日早晨,我穿著舒適的瑜珈褲慵懶的躺在鋪於廚房地板的棉質浴巾上。身旁餐桌上的咖啡因為熱氣而冒著淡淡的白煙,剛烤好的檸檬罌粟籽馬芬散發誘人的香氣,別忘了新鮮沁涼的柳橙汁,前幾分鐘才在我們家前院樹上摘下的現榨新鮮果汁。放眼窗外,亞歷桑那州的天空是風光明媚的明信片的最佳寫照,蒼芎是一片充滿療癒的羅賓鳥蛋藍色,一隻蜂鳥悠悠的飛向後院的餵料器。這番愜意、祥和的日子令人陶醉——如果我的小妹可以閉嘴那就好了,羅蕊,猶如屁股上的一根刺煩人。

「拜~~~託妳了,莎丹?」羅蕊眨了眨她那雙讓我羨慕的長睫毛。她的聲音刺耳的想令我崩潰。「妳保證過我可以和妳一起去拜訪維加的。我的西班牙文快要被死當了,泰爾是我唯一的希望!妳承諾過的!」

我替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我從來沒有答應過這種事情。」

「呃…妳有答應。」她也倒了杯果汁。「反正妳是過去那找麥麥,我跟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眼神銳利的盯著羅蕊,她那放下來柔順光亮的金色直髮,湛藍的雙眼和淡紅的的唇片。我們看起來完全不像姊妹——我的頭髮棕褐偏黑,而我比她高和瘦,她的骨架跟我比較下稍顯矮胖。再者,我是被領養的那一位,而羅蕊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我們甚至沒有同個基因。

羅蕊的粉唇微微顫抖,猶如淚水下一秒就潰堤。

「妳也太戲劇化了吧?!」我怒吼。

「妳也不妨多讓。」羅蕊怒回,眼神憤恨的看著我。

我從棉質浴巾上起身走到冰箱前。實際上我不需要冰箱裡任何一樣食物,我純粹只是想藏起我訝異的表情。羅蕊的要求讓我內心的警鈴大響。難道她察覺了我的秘密

我要去找摯友,麥德琳.維加,這點無庸置疑——我和她對這趟拜訪有很多計畫,首先絕對是美容美甲。然後沒錯,讓羅蕊和我一起去沒什麼問題,她可以和她最好的朋友泰爾,也是麥德琳的弟弟結伴。只是惱人的事是有時我感覺自己像是羅蕊的私人司機。

言歸正傳,我今天不想羅蕊當我的跟屁蟲。我不想妹妹整個車程看著我我不想聽她的閒話家常,或是詢問我最近在忙些什麼。不想讓她猜是什麼事讓我心情不好。最好不要,而我也絕對不要聽她整趟旅程談論「泰爾好棒、泰爾怎樣」。

如我所說,泰爾是她的最好朋友。他們之間的友情是眾所皆知——羅蕊和泰爾——終極死黨。逢人就問他們是否正在曖昧或約會,答案一向是沒有,顯然羅蕊配不上泰爾。羅蕊的生日時,泰爾送給她一副凱特絲蓓(Kate Spade)當季的新款手環,她不時的碰觸它、凝視它,確定手環沒有離開她的手腕——同時也確保讓所有人知道這份禮物是來自泰爾。

但對我來說,泰爾的身分無人能比:我的秘密男朋友。或者,至少我還希望他是。

羅蕊對我發出恥笑聲。「我聽見妳昨天和泰爾的吵架,妳很清楚,」她說。「大家都知道,對此我一點也不訝異妳和泰爾會無來由的爭論,這就是妳的個性。莎丹.梅瑟,高人一等的ㄐㄧㄢˋ註一…我是說女王蜂。」

我怒瞪與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過去很久很以前,我們猶如雙胞胎般密不可分——我們每晚睡在同一張床,保護彼此不被夢中和衣櫃裡的怪物攻擊;一家人出外用餐時,我們絕對穿同樣的衣服,然後花好幾個小時在游泳池裡嬉鬧玩耍。但有事情發生,我長大了。我成了我,羅蕊依舊還是羅蕊,而現在除非必要否則我們不會交談。

「羅蕊,聽聽誰在罵賤人。」我假裝無所謂的諷刺,嘗試藏起語氣中無意流露的緊繃感。

羅蕊把手放臀部上。「難道妳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妳是個賤人,不好意思這可不是什麼大秘密?」她瞇起雙眼。「妳為什麼對泰爾那麼惡毒?他曾經對你做過些什麼事嗎?」

脖子上繫著我最愛的項鍊,猶如某種力量讓我定在原處無法動彈。他為我做了很多事。我在內心回應羅蕊的問句。

去年夏天,我和泰爾秘密的交往。守著秘密本身就是難事,更何況以這前提下維持感情溫度,比起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多了更多心力要去經營。

即使我們的關係沒有公開,那不代表一般的交往守則不能套用在我們身上。所以當我意識泰爾沒有再傳簡訊問候和關心時,我非常的不爽。那時我整堂課無意去聽老師嘰哩呱啦,只為了等他捎來的訊息——兩天前泰爾忽略了整整六封簡訊,而放學一個小時後手機也沒電。我是莎丹.梅瑟,高傲的女王蜂,沒有人,尤其是我鍾愛的男人可以這樣對待我。

我理解泰爾和我需要聊聊。

所以昨天第五節課下課後,到第六節課上課之前,我拉著泰爾到我置物櫃旁。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話,泰爾看起來很不自在,酷似只要和我有所交集,他便會失去赫立高中裡建立的知名度。「為什麼你昨天不回我的簡訊?」我小聲的問道,以防一旁經過的同學們聽見。「六封簡訊等於音訊全無,這我不能接受。」

泰爾的眉頭深鎖。「昨天?我那時很忙。」他停頓了一會兒回應。

「忙到無法回傳訊息我很忙?」

他轉過身看著我。「對不起。」

「好吧,那你昨天在哪?」我戴上隨意的笑容,宛如我們只是進行一場愚蠢的打屁聊天,掩飾我們面對面談事的實情。「你和羅蕊在一塊?」

泰爾抬起他的下巴。「沒有,我沒和她有約。難道我和羅蕊一起打混不好嗎?」

我轉身不想讓他看見我的下巴無語的抬起,明顯的表示當然不好。老實說他和羅蕊的友誼讓我感到非常煩躁。我知道我是姊妹中必較性感、成熟的那位,尤其還是他的對象。但有時候我還是得承認我嫉妒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密。

泰爾無奈地嘆氣。「妳應該對羅蕊友善點,她其實很仰慕妳的。」

「我?對她好點?」憤怒開始在我血管裡流竄。「你相信她說的話?」

「妳是那種……算了,當我沒說。」泰爾看去有些激動,他把手放在臀部上繼續說。「妳知道,我以為妳不是那種女孩。」

「哪種女孩?」

「直升機女友。那種緊迫盯人的女友。」

當下走廊的噪音好像被抽光似的。我的雙耳只聽見面前這男孩說我有多麼緊迫盯人,泰爾是不是嚴重的模糊焦點?正確的回答應該是我會早點回覆妳的簡訊,他應該要竭盡所能的確保我留在他的生活中。我不需要這樣委屈求全的要求我應有的注意。

我的怒火讓我笑靨充滿了惡意。「聽聽是誰說緊迫盯人,」惡毒的取笑蓄勢待發。「麥麥跟我說你的房間裡還留有我的照片,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八年級時候拍的照片?真想知道你保留了多久?」

老實說,我不懂自己怎能說出如此令人難堪的字句。同學們開始放慢腳步,有些人凝視泰爾對他發出竊笑,男孩們幼稚的互相推撞用眼神暗示泰爾吃鱉;女孩們則是用憐憫的眼神看待他。這不是眾人初次的反應,似曾相似:莎丹.梅瑟讓一名男孩內心嚴重受創。泰爾只是成了最新的受害者。

泰爾聞聲雙頰脹紅。他的雙眼難以置信的張大看著我,即使沒有任何表情我仍發覺他被我的話給刺傷。沒有回應或是怒罵,他只是轉身快步離開現場,而我依舊假裝無事的將頭髮甩向肩後,轉身面對我的置物櫃,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實際上我心神不寧。泰爾從來沒有和我吵的那麼嚴重過。他會不會氣到和我分手?

從那時我們至今都沒有聯繫——沒有晚安簡訊、或是表情符號的逗趣回應,甚至臉書上他也沒有對我的貼文按讚。現在我的胃因為不安而作痛,但我不能認輸。

羅蕊雙眼審視著我,等待我的回答。她可能不曉得我和泰爾爭論的點,但有時我很好奇她是否察覺我們之間萌生的情愫。畢竟泰爾是她的好朋友——難道他不會對羅蕊有所保留嗎?

客廳傳來規矩的腳步聲,我們的爸爸走進廚房。「爸!」羅蕊見他便轉身過去向老爸哭訴。「我真的需要泰爾教我西班牙文,但是莎丹不肯載我,即使她只是順道去找麥麥!告訴她這樣很不公平!」

爸看了我一眼。「妳應該讓羅蕊跟妳去,莎丹。這又不是什麼麻煩事。」

握著裝有柳橙汁玻璃杯的手更加用力,內心突然升起某股衝動想要打碎杯子。當然爸會站在她那邊。他連問我原因都沒有問,我的意願怎麼會重要——為什麼妳不希望羅蕊去——不重要,因為羅蕊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完美的羅蕊、資優生羅蕊,乖乖女羅蕊。基本上,爸媽眼中我是那個愛闖禍、惹事生非,難管教的女兒。有時我會想知道如果他們先生了羅蕊,爸媽是否還會想領養我。我的意思是她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又有什麼立場可以與她爭取他們給予的關愛?

「那就這樣。」我用充滿牢騷的語氣答應,然後放下杯子時用力些以示不滿。「但給我二十分鐘準備,可以嗎?」

「謝謝妳!」羅蕊高興的說。

我快速的從廚房離開不想有任何回應,怨恨她再次贏了。但至少我有了二十分鐘的空檔時間,而我打算明智的利用這小小優勢。雖然離吵架有段時間,但感覺我和泰爾的爭論微不足道。我不應該說有關八年級的照片。不過,平心而談,他也不該說我緊迫盯人。

但如果他願意道歉的話,我能忽略他犯的過錯。不是因為我能接受離開他,捫心自問:內心深處,泰爾已經擁有我的心。我無法解釋為何他能走進我的心房。只是有些尷尬——他是我好友的弟弟。但當他凝視著我時,感覺我整個人就要融化成一攤水、當他的唇貼上我的唇時,腦中的煙火猶如發狂般不停施放。當他不打電話時我整顆心開始慌了。

我把房間的門關上,趴在我的床上拿起我的iPhone,再次確認泰爾有否傳簡訊。零則訊息。但當我要打給泰爾的手機時,螢幕心有靈犀的亮起。號碼顯示那是維加的座上機電話,也許泰爾和我有同樣的想法。也許他打電話給我。

我滑開螢幕的解鎖。「你好?」我以一個冷靜的語氣回應,猶如我這一天來沒有被影響般。

「莎丹?」可惜,是麥德琳。她的聲音莫名的尖銳。「妳現在可以過來這嗎?」

我眉頭深鎖。「呃…我需要幾分鐘,怎麼了嗎?」

「不,我現在就需要妳。」

關愛之情酷似力量般充滿了我全身。麥德琳的聲音高亢且碎裂——聽來絕非小事。「妳沒事嗎?」我謹慎的詢問她的狀況。她的家庭不如外表所見的那麼完美無瑕,維加先生發怒時令人深感恐懼。

「是…」她的聲音顫抖、無力,麥德琳清了清喉嚨。當她再說一次時,這次她的聲音非常冷靜。「有關泰爾,他……消失了」

 

  第二章

公園裡的明智決定

 

兩天後,麥德琳和我還有我們另一位好友夏洛特.張伯倫聚在一塊,我們三人站在薩比諾峽谷的陰影處,綿延的山陵和峽谷,若從我家沿著步道健走便會來到土桑市的北部。遠處聖塔卡塔利那山無畏的展現大自然的壯麗。放眼望去,一顆又一顆的仙人掌盡收眼底,當我看這風景時不知從哪飄來難聞的豬屎味。

「嘿呦,各位!」一個聲音呼喚我們注意力。「我們分成兩隊,一隊去巡查山脊,另一隊則去東部的山脈看看!」

真棒,能夠有機會貼近大自然,才怪。我們三個人之外——還有其於的一百多人——都為了某人而累的汗流浹背。為了泰爾。

泰爾,他依舊音訊全無。顯然,自從我們吵架後他便失去蹤影。從那時起他也沒有接電話,或被任何人看見——足球隊的夥伴、下課後一同打工、玩樂的同學,甚至是深深迷戀他的女孩們都沒有他的消息和身影。

今天是星期日,維加一家人的憂慮已經轉成恐懼。突然之間,湧現許多孩子在沙漠中迷路的故事、強盜眼見孩子孤身一人便行搶甚至奪財害命。孩子們的交通工具,腳踏車或是汽車,孤伶伶地停在馬路上任由風沙覆蓋,直到幾天後被眾人驚覺車子的主人成了失蹤人口。薩比諾峽谷是泰爾最喜歡的地方之一——他和我常常來這秘密約會——所以這也是找他蹤跡的第一站。

穿著具有修飾身形的佩奇(Paige Denim)牛仔褲的麥德琳看去非常可愛,搭配天藍色的無袖背心,大膽但玩味的露出她那雪白細緻的肩膀。當她在我身旁看見尋找弟弟的陣仗時,她大聲的嘆了口氣。我把手放在她猶如石膏般潔白的肩上。「妳可以嗎?」

她的雙眼疲倦的不知該看往何處。「我只是無法相信這種事竟然發生了。我不敢相信沒有人有他的消息。妳確定沒有看見他嗎?」

我的肩膀因此僵硬,汗水沿著背肌浸溼了我的白色背心。麥麥知道些什麼嗎?但當我想要從她的表情中試圖找到任何有關的線索時,她只是一臉絕望的希望有任何線索,即使多麼渺小也無所謂。「沒有,」我實話實說。「如果我有任何消息,妳會是第一位知道的。」

我得承認這事也讓我心碎。泰爾突然消失也沒有知會我一聲。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生氣還是擔憂,或要愧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是因為我在學校走廊一時逞強說的話趕走了他呢?如果他尷尬的自尊受到傷害了呢?他有什麼藏身處能躲呢?他怎麼一句話也沒留下呢?

麥德琳的爸爸,身材高壯的維加先生揮手,指引大家和他去東邊的山路。一群人跟著他,其中也包括我的爸媽。「現在我不想待在我爸附近,自從泰爾不見後家裡的關係變的很緊張,如果妳懂我意思的話。」

我輕輕的按了她的肩膀表示我的理解和鼓勵。一旁穿著卡其色百慕達短褲配藍色匡威(Converse)帆布鞋,上半身則是件粉色短T,呼應她充滿光澤的紅髮的夏洛特,對此她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表示自己對於維加先生的反應見怪不怪。麥麥從來沒有深入了解維加先生的情緒管理問題,但他的情緒也不是什麼秘密就是。曾經有次,他以為泰爾將油漆沾到他寶貴的銀色賓士,便用力的甩門,力道大到門鏈因此損壞。

我們看著多數人辛苦的走上山,聽著他們的登山鞋走在布滿堅硬石塊的山路上發出的沙沙聲。令人驚訝的是竟然有那麼多人志願找尋泰爾——不只有大人,還有很多來自赫立高中的學生,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校園裡叱吒風雲的高年級生。我想知道如果有那麼多人前來關心他的安危,他會有什麼想法。人緣再夯是不可能嚇壞泰爾。即使去年夏天他從足球夏令營回到學校,他依舊和每個人交談,無論是人氣王還是邊緣人。他也不在乎自己被誰邀請去哪場派對,或是邀請到誰辦的派對,即使他不是穿著當季最火紅的牛仔褲、不懂時下流行的風潮和音樂。儘管如此,泰爾依舊聲名遠播,實實在在的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人物。

當我們一同邁開步伐走山時,麥麥發出疲累的嗚咽聲。再好的睫毛膏也無法防止塵土進到眼裡。我無力伸出雙手嘆了氣。「根本沒有意義,」她抗議。「整趟搜尋只是白費工夫。即使我們在那些羊腸小徑找了三個小時,或是從現在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找人都沒有用。我了解我的弟弟,泰爾一定離開土桑市,跑到其他地方而不是待在這乏人問津、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我驚訝地眨眼。「妳認為他逃家了?!」

「嗯嗯,」麥德琳踢了路面上的石頭。「他一直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因為維加先生的緣故嗎?」如果維加先生對麥麥亂發脾氣,那麼他比泰爾還要糟糕十倍。

「可能性很大。」麥麥回應。

「妳認為他會跑去哪?」我問。

麥麥回答我的疑問之前,羅蕊從前頭折返到我們身旁。她全副武裝,背上巨大的登山包側邊掛著登山桿、雙腳穿著梅洛(Merrill)登山鞋,還有別忘了她穿的短褲,目測大概有十億個口袋。甚至脖子上還掛著雙筒望遠鏡,如果有人問起,羅蕊正在努力扮演『我的好友失蹤,所以我很傷心』的戲碼,不時的落下幾滴淚,讓爸媽看了都於心不忍。在此同時,我才是真正飽受煎熬的那位,但我只能默默承受。

「保育巡查員有地圖,上面有標示我們至少要搜尋這區域的半徑,」她指著峽谷說道。美國公園警察的休憩站在前面,他們手中的地圖非常精細,處處都是標記,讓整張地圖充滿了五顏六色。「我們去和他們談談,看他們有什麼頭緒。」

我挺胸打斷她的命令。「麥麥認為泰爾是逃家。他不可能出現在這。」

羅蕊聳肩。「他有可能受傷,不是嗎?」

她看向麥麥,而麥麥只是打起精神讓羅蕊帶她去找美國公園警察。夏洛特無所謂的跟在後頭,我則是惱人的跟上。我不喜歡羅蕊的偏執影響麥麥的情緒,只因為她和泰爾很親近。她試圖成為我們的一員,但她很清楚知道她不會是成為我們的一夥。

羅蕊往後朝我這看了一眼。「莎丹,或許妳可以幫麥麥拿瓶冰一點的水?多謝妳了!」

我怒瞪羅蕊的背影。她以為她是誰可以這樣指使我?但我的怒火可能得要等等才能釋放,因為麥麥同意羅蕊的話。「謝謝妳願意幫我,莎丹。」

麥德琳伸出她的手搭上羅蕊的手,讓我的妹妹帶她去找保育巡查員。夏洛特跟在她們的屁股後頭,猶如一隻乖巧的綿羊般。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在我的情緒爆發之前我得先去拿水,否則我會變成了眼紅不顧朋友死活的賤人,所以我先到處看看,然後走到人群之後的平路上尋找販賣機的蹤跡。經過了一群吱吱喳喳的同學們,我從附近家長帶來的隨身小冰箱裡撈出一罐沁涼的礦泉水。

「嘿,莎丹。最近過得如何?」

聞聲我抬頭看見夏洛特的前任,葛瑞特.奧斯汀猶豫不定的站在我身旁。

「我,呃……很好。」我回應。

葛瑞特的目光凝視著我,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我越過他寬闊的肩膀向前看去,確定夏洛特跟隨麥德琳和羅蕊的腳步離去,和我們至少有段距離。葛瑞特和夏洛特最後沒有成功,至少他們認為彼此不適合,如果她看到我和他說話可能會讓她不開心。除此之外,他也不覺得泰爾的失蹤對我有什麼打擊……除非他有耳聞我們前幾日在走廊的爭吵。羅蕊說這已經傳到學校每個人耳裡。

大概僵持了半分鐘左右,葛瑞特自己也從小冰箱拿起一罐水開口說話。「不錯,整件事情真是麻煩,妳說是吧?」

我聳肩。「對呀。」

當我覺得話題差不多到此為止,想要回到我朋友身邊時,葛瑞特突然碰了我的手,這讓他整張臉泛起害羞的紅暈。「呃,我想知道,」他想要假裝隨口問問,但卻顯得太做作。「妳有空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逛逛之類的?」

我雙眼張大看著他。

「我知道,時機不太好,」葛瑞特迅速的打圓場,其他人經過我們的身旁。「只是我想要邀妳已經有段時間,所以想說——

突然,手機鈴聲打斷他想說的話。被來電拯救了,謝天謝地。我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手機,雖然螢幕上顯示的號碼我認不得,但至少現在能讓葛瑞特閉嘴。我假意充滿歉意的聳肩。「抱歉,我得接這通電話。」

葛瑞特點頭但露出失望的神情,我緊張的向前走了幾步拉開距離。「你好?」我接起電話說。

「莎丹,妳還好嗎?」

是泰爾。

另一頭傳來的聲音猶如吸走我整身的氧氣。我感到頭暈目眩和難以呼吸。我小心翼翼的思考這番對話該怎麼進行,確定沒有人注意我後便躲到一台棕褐色卡車後頭。

「你到底跑去哪裡?」我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要求他解釋,除了生氣之外還有一些解脫。至少他還活著,沒有死在某個我們永遠也不會發現的水溝裡。「我快擔心死你了!」

但他只是很平淡的回應我。「有口難言。」

我讓手機更加用力的貼向耳朵。「聽著,如果是因為之前在置物櫃前的爭執讓你感覺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反應過度了。不必因為我們吵架就讓你離開小鎮。」

「莎丹,不只因為這個。」他的語氣輕盈,酷似他因為我認為他離開小鎮,這事成了笑話娛樂到他。

我的理智線瞬間斷裂,我憤恨的大步走離人群。「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麼嗎?我參加搜救隊伍——因為你失蹤了!大家以為你死了。」我的聲音碎裂,我告訴自己不能哭。我以為你死了,我想這麼說但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那麼懦弱。

泰爾無奈地嘆氣。「我很想解釋,但我不知道從何開始。」

「請解釋。」我堅持。

他只是呼出口氣。「只要知道我很安全就好,可以嗎?但妳不能和其他人說妳有我的消息。」

語畢,我的大腦差點因此爆炸。「泰爾,你是沒聽到我說的嗎?鎮上有一半的人正努力的找你的下落!他們不放過薩比諾峽谷任何一塊地!他們還談說要製作失蹤人口的海報,把你放在牛奶盒上希望有看到你的人撥打以下的電話!至少我可以告訴麥德琳,讓她放輕鬆吧?」

「不是時候。我會自己和她聯絡。她知道我早有離開的念頭。至少,目前為止就先裝作一無所知——和其他人一樣。我只是需要一點屬於自己的空間,好嗎?準備好後我就會回家。」

「但……」我抗議,但我的思緒已亂成一團。一點空間他的意思——我太黏人了嗎

「我很認真,莎丹。」泰爾嚴肅的強調。「妳能做到嗎?」

我一言不語的讓沉默成為唯一的對談,同時試著聽見另一頭的任何聲音,無論是音樂還是高速公路的汽車聲,都有機會告訴我他在哪。驟然,有個噁心的聲音傳來。先是女孩的笑聲。然後再來不同人提出的問句。「瑪莉呢?」

瑪莉?「誰是瑪莉?」我大吼。我正在搜救隊伍汗流浹背的尋找泰爾,而他實際上和一位叫做瑪莉的女孩聚在一起?

「只是朋友,」泰爾說,語氣匆忙。「聽著,我真的很對不起,莎丹。我得說再見了。」

「等等!」我呼喚他。同樣的智障傻笑聲再度響起。隨後手機發出掛斷的嘟嘟聲,當我拿離耳際時,螢幕已經顯示通話結束。我盯著手機,無法置信,他竟然掛我電話。

我咬住下唇,然後望著手機停頓了幾分鐘。

人們依舊賣力的沿著山脊旁的道路走,他們矮肥短小的影子對抗萬里無雲的藍天。維加先生在前頭大喊,要大家的腳程在快些。麥德琳正和保育巡查員談話,羅蕊的手擁住她的肩。有部分的我很想大叫,要麥麥離她那虛假的安慰遠一點——剩下的部分則是想替泰爾報安。但我注意到邊旁的羅蕊,心頭再度湧上嫉妒。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消息。我不像讓她知道任何事,晚點我在和麥麥說。

然後,電話傳來的女孩笑聲。如果泰爾想要一點空間,那他可以擁有。但如果他以為我會乖乖等他回來——前提他真的回來——那他可要面對後果。

我打手機放回口袋裡,然後回到方才離開的地方。正如我想,葛瑞特依舊站在小冰箱旁的陰影處納涼,實際上他自從我離開後似乎未曾移動過,感覺猶如我接了泰爾的電話,也暫停了我們的對話。當葛瑞特看見我朝他走去時,他整張臉神采飛揚。當下讓我感覺備受良好。這是男人對我該有的反應,欽佩和敬仰。

我解開包頭把頭髮放下,隨意的撥弄讓頭髮看去比較輕盈。「抱歉剛剛打斷你說的話,」我說,然後露出我最迷人的笑容,只是要花點心力去讓嘴角上揚,然後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希冀夏洛特能理解我要做的事情。「回答你的問題,」我說,然後向葛瑞特邁進一步。「我很樂意,明天你覺得如何?」

當然,葛瑞特答應了。

 

第三章

友善的對談

 

星期一夜晚,葛瑞特和我約在一家位於高山,用餐時還能連帶欣賞土桑市的義大利餐廳。餐廳的牆面全是潔淨如止水般的大落地窗,讓顧客得以飽覽聖塔卡塔利那山身後如火熱般豔紅的夕陽。黑夜迅速的降臨,空中的星光點綴著漆黑的夜晚,猶如整座餐廳連同星辰般眺望世界。圍繞著我的是香煎的大蒜和調味的番紅花粉,室內生氣勃勃,身穿白領襯衫的服務生們來來往往的送上餐點,葡萄酒在晶瑩高雅的杯子裡晃動,眾人用身旁的人聽見的音量低語、談天。

服務生寫下西班牙番茄燉牛肉丸這份餐點便離去。葛瑞特非常紳士的替我拉開座椅。「女士優先。」

此舉讓我不禁臉紅。「謝謝你。」

今日的晚餐葛瑞特非常注意我——當我放下刀叉,告知女服務生我正好坐在燈光直射的位置時,他不停地詢問我是否滿意餐點、還要點些什麼甜點。可想而知他是那種會坐在名貴轎車,手拿一捧鮮花等待女朋友的那種男孩。

泰爾不會做那種浪漫的事情。自從我們選擇不公開戀情,他和我出去的機會當然很少,但有時約會只能到遠處的高速公路旁那種小到不起眼的餐廳,才不會意外撞見熟人。

無奈地想著過往,試圖擺脫有關泰爾的記憶。在這一刻之前,我從未想起過他。

我吃下一口前香煎鰈魚,然後把注意一放在對面的葛瑞特身上。「我很喜歡這,之前我們在這辦過幾次生日聚餐,但已經有段時間沒到這了。」

「我也很喜歡這,」葛瑞特環顧四周。「只是,我爸爸認識這家餐廳的老闆。」

「而這是為什麼我們有那麼棒的位置可以享用餐點、風景的原因囉?」我揶揄。「還有美味的桑格麗亞註二?」葛瑞特和我不僅坐在餐廳裡位置最好的桌子,兩個座位皆能看到外頭自然形成的石窟美景、尤其當服務生端著美味沁涼的水果酒時我們甚至還沒有坐下,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要求我們拿出證件。

「沒什麼。」葛瑞特因為我的訝異而嘴角上揚。「我告訴爸爸說我要帶一位美麗的女孩出去吃飯。一切歸功於他。」

我的雙頰因為他稱讚我美麗而泛紅。「我最後一次來這應該是暑假的時候,那時我剛從網球夏令營回來。」

「你每年都會參加網球夏令營,是嗎?」葛瑞特問道,他拿起一塊香脆鬆軟的麵包輕輕的沾了一些橄欖油。

我點頭。對於他知道我的行程感到有些意外。難道小夏有跟他提起過

對於夏洛特我的內心逐漸湧現愧疚感。搜索泰爾的行動結束後,我完全不想和她談葛瑞特約我出去一事——當然,這沒什麼好提起的——所以等到我們分道揚鑣後我才傳簡訊給她。等到她回我時,已經是今日的中午。「我一直和妳妹妹討論事情,」小夏對此向我道歉。「我們正在集思廣益思考找尋泰爾的方法,妳知道那些事很棘手,要到城裡發送傳單,或者我們考慮架設一個網站,甚至是建立一個電子郵件帳戶,讓看到的人可以將有用訊息傳給我們,之類的,妳覺得如何?」

當下,我震驚不已。羅蕊一直和我的好友們討論怎麼尋找泰爾?「謝謝妳們邀約我喔。」

小夏莞爾而笑。「友善點,我們昨天一直打給妳,但是妳都沒有接電話。」

「何時?」我反問。我的手機不離身,不可能錯過任何一通來電。

「再者,妳也知道羅蕊非常支持和照顧泰爾,」夏洛特繼續說道且沒有回應我的問題。「這才是現在重要的事,對吧?」

怒火開始燃燒。每個人都開始和我唱反調了嗎?先是羅蕊告誡我對泰爾好點,再來是小夏?!我改變原本要說的話,開門見山直接說。「所以,我想和你談談葛瑞特,妳已經放下他了,是吧?」

夏洛特哼了一聲。「絕對是過去式了。老實說,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期間,我從來沒有任何感覺。自從露易莎的事之後,他的情緒就起伏不定。」

我不確定這事真實成分有多少——葛瑞特和她分手之後,我們在她的房間裡聽她抱怨。她說葛瑞特和他妹妹露易莎——派對上發生了一些事——但我對這項細節沒有印象。不過,我相信她已經放下了。「所以,如果他和別人約會妳不會介意?」

「絕對不可能。」她繼續強調。

「很好。因為他約我一同用餐。晚上。」

夏洛特愣了一下。然後眨眼,再眨眼,第三次眨眼。「妳說好?」

「我告訴他除非妳同意,否則不可能。」我說謊。

夏洛特咳嗽。「我,呃……當然可以。不錯,」但是她的語氣出賣了她,顯得搖搖欲墜。「我很感謝,妳知道的,顧慮我的感受。」

一閃即逝的內疚稍縱即逝,短暫的殺傷力強大。她不知道這已經對她造成傷害。

夏洛特很快的從座位上起身,拿起她厚重的課本。「我該走了,」喃喃的說。「我剛剛突然想起我還有英文課的事情要做。」

妳以為事情不會變的更難堪時,現實往往搧了自己一巴掌。我目送她離去,我的身後走出現一個人。羅蕊。

「怎樣?」我厲聲問道,對於她突然成為我的好友的摯友這件事感到煩躁。

羅蕊很自然地坐下。「就算夏洛特說她不在乎妳和她的前任約會,但有時心口不一。」

我瞇起雙眼怒視她。「好喔,我想妳那麼了解她們想些什麼,因為這幾天妳們混在一起很快樂,對吧?」我快速地從椅子上起身。「不要偷聽我們說話。」

回到現在,我嘗試專注在葛瑞特身上。他看去整潔體面,猶如一位預科生。勃艮第酒紅色的牛津襯衫完美的襯托出美國人的膚色,同時也使他雙瞳裡裡的藍色更美。老實說我從沒注意過他葛瑞特藍色的瞳孔多麼的有神,直到今晚。我甚至不確定從認識以來有認真的看過他的雙眼。

「今年暑假有什麼計畫嗎?」我問,將肩上的頭髮往後撥。

「我的爸媽希望我能去一些公司實習看看,」他說,翻了白眼。「我媽突然對我的成績單有著魔般的偏執。」一小段短曲的頭髮落在他的額頭前,讓我想要伸出手幫他往後梳。

「我懂你的感受,」我嘆氣。「我的父母也注意我的成績,希望能拉高分數。有天,我媽坐來來和我促膝長嘆一整天,關於何時才是真正重要的。」羅蕊自然不用受這種苦刑,畢竟她是爸媽的完美女兒。

葛瑞特聽了我的經歷露出笑容。「也許我們應該讓這事排進老媽們的行程表。誰知道,有可能正好和她們一拍即合,或許我們有機會逃過一劫。」

我大笑。「有史以來最棒的建議。但這樣可能她們就沒有時間姊妹聚會,討論我們的成績了。」我補充。

「老天,這就太慘了。」葛瑞特聳肩,露出驚慌的眼神,下一秒又開始大笑。

隨後,葛瑞特開始討論有關美國男孩女孩俱樂部當中的活動項目。

我露出微笑。「我不覺得你像那種會幫助孩童的人。」

葛瑞特聞言臉頰露出羞愧的紅暈。「怎麼說?我看起來像那種目中無人的體育健將?」

「呃,算是吧。」我承認。

「我不只是熱愛運動,」葛瑞特輕柔地說道。「我會做的事很多。有好……有壞。」

我對他說的話燃起了興趣。「你想要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嗎?」

葛瑞特嚥下了一口口水後望向遠方的景致,凝視著掛在門口的風鈴。「我猜妳已經耳聞露易莎的事。」

我沒有回應,只是單純的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些什麼。「我只聽到一些。她現在狀況還好嗎?」我小心戒慎地詢問。我憶起夏洛特提起露易莎的語氣充滿了陰沉,說她目前很脆弱但又微妙的猶如沒事發生般。

「她……」葛瑞特痛苦地閉上雙眼,十指交纏。「時好時壞。我覺得我是世上唯一關心她的人,妳懂我的意思嗎?我爸再婚,而我媽也有自己的問題要處理。」

這次換我閉眼咀嚼他說的話。難怪小夏會說葛瑞特已經成了落後國家註三。「那對你一定很辛苦。」

「是的。」葛瑞特同意。露出一種曖昧難懂的表情。他拿起餐巾輕輕擦去唇上殘留的醬汁。「聊些別的好了,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說。「但如果你想繼續聊聊,我在這當你的聽眾。」

葛瑞特向我投向好奇的目光,夾帶一些驚訝。「莎丹,妳和我想像的那種女孩很不一樣。」

「什麼意思?」

他停頓,然後把手指貼在唇上思考怎麼表達。「給人比較溫柔、和藹的感覺吧。」

我對他露出俏皮的表情,決定把這句話當作讚美。如果總是一昧的對人好,最後別人會理所當然。偶爾釋出善意不算什麼。還有我也鬆了口氣。我真的不希望每個人看我就像是看一個賤人。

我稍微的調整自己的坐姿,感覺我們之間的產生了某種變化。葛瑞特不僅是大家眼中那種運動健將。他對周遭的事物很敏感、他關心他的家人。他和泰爾的一言不語比起來,分享了他的心事——而且很多。

我可以試著喜歡上他我這樣想,猜猜怎樣?我想這應該很簡單。

 

當我們離開餐廳時,外頭吹著涼風。葛瑞特搖下SUV的車窗,打開汽車的天窗。我把手臂放在車窗上,頭微微傾著享受風輕撫在臉上的觸感。回去的路上吹著來自聖塔卡塔利那山下的風,浩蕩的星空下凡和我們一同啟程,觸手可及般的絢爛。道路旁的黃櫨樹的枝葉隨風飄盪,高高的枝頭更是受到地心引力向下垂盪。車裡充滿了葛瑞特出門前噴的Burberry的香水味,開車的他正嚼著薄荷口味的無糖口香糖。儀錶板上的喇叭正在撥放iPhone裡的音樂,演唱者是蒙福之子樂團(Mumford & Sons),他轉動方向盤的手指隨著節奏的敲打。

驟然,他清了一下喉嚨,打破我們之間的沉默。「今晚我很開心,莎丹。」他低語。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膝蓋上,當我感覺到他結實的腿,他的溫度傳至手心,我無法否認我很喜歡。

「我也是。」我溫柔同意他說的話。我很認真。我的意思是我今晚真的過得很愉快。

葛瑞特的雙眼變的有神。「喔,好…呃……我在想……嗯哼,我有聽到一些事……說妳正在和其他人拍拖,」當iPhone的下一首歌撥出時,他皺眉換成新的歌曲。「那人是泰爾嗎?」

我縮了一下身子。真是受夠置物櫃那愚蠢的爭執了難道大家都看見了他們該不會說是情侶吵架吧還是羅蕊說的

我的下巴緊繃,因為想到瑪莉假惺惺的笑聲。只是朋友——鬼才信。「不,」我無所謂的回應,然後按了幾下葛瑞特的膝蓋。「我絕對是單身,」我清了清喉嚨。「你呢?」

葛瑞特點頭。「我也是。」

我低頭看著我的鞋子。「我和小夏有聊到,今晚的約會。」

葛瑞特的肩膀先是僵硬了起來,隨後又再度放鬆。「我和夏洛特比較適合當朋友。她很清楚。」

到了我家的門口,他先迴轉後停在我家的前院。他解開他的安全帶,身體轉向我。「所以……掰囉。」他沙啞的道別。

「掰掰。」我望進他雙眼裡的光芒,看著他迷人的臉蛋,還有他今晚露出每個笑容。我微笑,靠向葛瑞特輕輕在他的唇上留下我的吻。我們的吻很溫和、溫暖和愜意。

每當我和泰爾接吻時,內心不會有煙火釋放般的雀躍,或是香檳開瓶後的興奮。儘管如此,這吻還是讓我的心花綻開了一朵。

我從葛瑞特的車子下車後,走在通往前門的石塊鋪陳的路磚,內心的喜悅依舊高攀不下。等待他的車子引擎發出的聲音消失在耳際,門廊上的燈光亮起,照亮的是夏洛特和麥德琳的臉龐。夏洛特的雙手氣憤的抱在胸口,麥德琳則是斜站看著我。她們的臉色可不好看。

當下,我知道我麻煩大了。

 

第四章

賭城發生的事就留在那就好

 

夏洛特一臉氣呼呼的模樣,而麥德琳穿的名牌芭蕾舞鞋無意刮到放在前門的紅土陶器。蟬聲啁啾指責,富有節奏的為夏日合唱。

「賤人們,有事嗎?」我輕率地問候她們。

麥德琳的眉毛拱起,嘴唇不開心抿成一直線,她的表情讓我感到羞愧。只要我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再者我只是吻了朋友的前任而已。而且,她也說已經釋懷了;她說我可以和他出去的。她們沒有資格給我這樣難堪。

「我們真是榮幸能在妳約會完後遇見妳。」麥德琳在『約會』一詞上加重語氣。「我們需要談談。」

「來,」我雙手放在胸前充滿氣勢的說。「說。」

麥德琳把手叉腰放在臀部上,那雙猶如藍寶石般的雙眼炙熱的凝視著我。「我們想要讓一個人加入謊言遊戲成為成員。」

我向後退了一步,我認為我聽錯她說的話。「嗯,女孩們,妳們知道這不是什麼社團,而是一個專屬我們的活動。」謊言遊戲一向只有三人:夏洛特:麥德琳和我,這是我們初中時想到的,同時也是鐵律不讓任何人加入。「妳們真有考慮的人選?」

夏洛特向前一步,距離足夠讓我聞到她的香奈兒香水。「羅蕊。」

此話一出讓我大笑不已。和羅蕊下課後混在一塊這是一回事,但讓她加入謊言遊戲?門都沒有。「不錯,女孩們。羅蕊,有整到我。」我搖頭。「有什麼是可以明天再說嗎?我今天很累了。」我不耐煩的伸出手放在門把上示意她們離開德時間到了。

但麥麥和小夏不買帳。她們的表情堅定,不願離去。慢慢的,感覺內心有什麼沉到胃部。「等等,妳們認真的?」我脫口而出,聲音比我想的還高亢。

麥德琳用食指捲起她烏黑的秀髮。「我想她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她有熱忱,莎丹——她為了泰爾不管自己死活。我們應該給她點回報,妳不這麼認為嗎?」

我想要狠狠的翻白眼給她們看我有多麼煩怒。再一次,羅蕊再次充分的利用『泰爾失蹤』得到眾人的焦點,而我只能痛苦的默默接受事實。「給她點好處,這我沒意見,」我反駁。「但不是讓她加入謊言遊戲毀了我們。」

「不會有任何東西毀了,」麥德琳說。「而且,羅蕊也證明自己夠格成為我們的一員。她協助我們那個耶誕節惡作劇,妳有印象嗎?」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們。「當然,她能參與是因為那是我送她的聖誕禮物,不代表是成為我們團體的邀請函。」羅蕊自我們成立謊言遊戲這團體之後,便夢想著有天能加入,最後我施捨給她機會,讓她去拉恩坎塔達高級購物中心竊走聖誕樹。老實說這也沒什麼難度,但羅蕊當時的行動猶如她在執行世上最狡猾的行動。

然後我轉下夏洛特,意識到還有些事。「這就是今晚我和葛瑞特出門妳給我的真正回應?妳自己說已經放下了。」

夏洛特只是聳肩便轉身,柔亮的赤髮隨著她的轉身遮住她的面容,須臾,我知道她對我們出去這事無法釋懷。

「聽著,我很抱歉。」我說。「但不行。」

「她現在可以說是模範好朋友。」夏洛特隨口回應。

她沒有繼續補充說明。看來,她說的就是她要表達的,暗示我是個壞朋友。我打算老調重彈再提起葛瑞特,但我不確定這事是否能讓我站著住腳。

我轉向麥德琳。「為什麼妳對我不爽?」

麥麥不語的看著我,雙眼的視線讓我的手因為心慌開始顫抖。如果她知道搜救行動中我和泰爾說上話……難道他沒有報安嗎?但這是麥麥唯一知道的可能,難道泰爾和她說了其它的事。但為什麼他要這樣出賣我?

「我沒有生妳的氣,」停頓了幾分鐘,開口時麥德琳的語氣和方才不同,比較柔和、隨意。「如我說的,如果羅蕊加入,對謊言遊戲是不錯的精神。」

「嗯,我不同意。」我說。「作為謊言遊戲的執行委員,我說的即是規則。」

麥德琳舉起手指。「這次無效,我要使用《意外殊死條款》。」

我咳嗽。「妳再說一次?」

「這是我們對於新成員想要加入設立的條件。反對的成員和想要加入的新血必須較勁膽量。如果妳贏了,羅蕊出局。相對的,羅蕊贏了,她便正式成為謊言遊戲的一員。」

警笛在遠方呼嘯。鄰居前院的灑水器發出規律的劈啪聲。「這沒有在守則上。」難以置信的說。

「喔,是嗎?」麥德琳再次翹起臀部,然後打開玄關的門。「讓我們來看看會員卡上面寫的。」

我略過她走進我屋裡。「樂意之至。」

女孩們跟著我上樓。進到寢室後我用力的關上門,我的眼角看件床上那隻史酷比玩偶,那是泰爾為了我在去年園遊會獲勝的獎品。回憶猶如痛擊般狠狠的撕裂我,我回憶起那天所有的美好然後一掃而空。今晚,我和葛瑞特有很美好的約會……而泰爾則和一位叫瑪莉的女孩打的火熱。也許我們都釋懷了。

我走到上鎖的抽屜櫃,解鎖拿出活頁簿。這是一本超級厚重的剪貼簿,每一頁是潦草的筆記和隨意的塗鴉,上頭記載我們每次的惡作劇,甚至還有當時使用的道具、花費的收據等……基本上來說,這是謊言遊戲歷史檔案簿本。最後一頁的規則還是當初用電腦打字影印。有些頁面因為時光而泛黃起皺,如同說明準則的那頁一樣被時間帶走原貌,但隨著翻頁,每頁都有增添新的規則,例如:不能毀損真的很貴的東西(夏洛特爸爸的保時捷就是最好的例子、生日當天禁止遊戲進行或發生。而我仍要努力抵抗反抗她們每次的抗議或是聽取她們莫名其妙的意見。

底頁的最下層,發現新增的一條,是夏洛特用紅筆撰寫的《意外殊死條款》,字跡很潦草但沒有錯,內容完全和麥德琳說的如出一轍。

「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我說,疑心開始隱隱作祟。「妳何時寫的?」

「我忘了,」夏洛特回應。她指著這本書。「但重要的是真的有這條,我們不能忽視謊言聖經的規則。」

她們發出笑聲。而我的胃沉重的令人難受。不能讓《意外殊死條款》有效。我的朋友寫下這條時我沒看見——或是我根本不在房裡。說不定羅蕊夥同她們趁我出外時在這間房子裡計謀這事。我可以想像那畫面,羅蕊坐在房裡哈哈大笑,夏洛特躡手躡腳地跑進房裡,寫下什麼鬼《意外殊死條款》。誰知道她們怎麼解開我的鎖頭,羅蕊可能早就準備好解鎖道具,很多次我都抓到她溜進我房裡。

我的雙手用力的握拳。我從來沒有想過背叛這滋味會那麼苦澀難嚥。麥麥和小夏應該是我最要好的姊妹,而不是羅蕊的好朋友。現在她們深深地為他著迷,難道就和其他分不清楚現實的人一樣嗎?

剎那,淚水湧入眼眶,我努力眨眼忍住不讓眼淚留下。麥德琳看像夏洛特對她露出擔心的面容,幾乎是暗示她們的要求有些太過火了,但我最不想的便是讓他們看見我流淚的模樣——讓她們看見我受傷了。這事有點像是我處理泰爾的事情一樣:我得堅強、勇敢面對,然後繼續前進。我不會因為泰爾就氣餒,同樣的她們也不會成為讓我氣餒的原因。

我站挺身子,我會遵守這愚蠢至極的《意外殊死條款》——如果我不照做,在他人眼中我就成了懦夫。我會勝利,而且不會讓我的妹妹有任何一絲機會染指我的朋友。

「叫羅蕊過來。」我怒吼。

麥德琳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去找羅蕊,史酷比玩偶也因此掉在地上。耳裡先是聽見羅蕊房門的敲門聲,下一秒我的妹妹出現在門口,她的金髮莫名的直亮,雙眼炯炯有神,甚至連妝都無懈可擊。酷似她已經預料到這刻。再次,背叛猶如檸檬汁滴落在傷口上,刺痛卻無法磨滅。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我狠狠的瞪著她。「我決定讓妳的夢有實現的機會,」我嚴肅的說道。「我們會有謊言遊戲的對決,內容妳很快就會知道,即使整件事只是浪費時間,但妳絕對贏不了我的。」

「太好了!」她轉向羅蕊和小夏。「那我們的第一關是什麼?是在學校嗎?還是在鎮上?」

夏洛特聞聲大笑。「喔,我們不會在土桑市進行,」她隨意無謂的揮手。「如同莎丹說的一樣,謊言遊戲是有要求的。《意外殊死條款》代表的可怖是那種基本的惡作劇而已。」

「那妳的意思是?」我不耐煩的詢問。私心來說,我希望《意外殊死條款》代表基本款的嘲弄就好。越快把這可笑的事落幕——越快讓羅蕊對加入謊言遊戲死心——就好。

夏洛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想我們需要換換風景。」

我想到。「公路旅行?」

她的棕色雙瞳閃過一絲淘氣。「我們要去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珠光寶氣的大廳地板、各式各樣荒唐至極的賭城模樣在腦海中一一浮現,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感到一絲期待。「那很……不錯。」

「是不是?!!」夏洛特興奮的跳起來。「這是最好的時機。學期結束了,麥麥和我也各自和爸媽說要去支持我們學校的科學展,正好他們的比賽是這周末,一切都水到渠成。」

我抬高我一邊的眉毛。「我們沒有朋友是科學呆子。」

「呃,我們知道,」夏洛特說。「這才是重點。」

我看向麥德琳。「那泰爾呢?難道妳不想留在這等他回來嗎?」

麥德琳只是聳肩,目光向下的凝視地毯。「反正沒差——又不是他在土桑的某處。我懂我弟弟在想什麼,近期內他不會回家除非他準備好。除此之外,我爸……」她的音量慢慢降低成耳語,實情輾碎了她原先有的好心情。很明顯,她沒說出口的。她爸爸正在怒火,無意就會掃到颱風尾。麥麥需要避個風頭。

滿懷的同情大力的削減原有的背叛。想到能讓她開心點,不免讓我露出微笑。「好吧,我加入。」

「太好了。」夏洛特低語感謝。

麥德琳看向羅蕊。「我早告訴妳她不會猶豫。」

對於麥德琳私下向羅蕊提到我這事,我盡量不要膠著在這個點上。相反,我想到能遠離土桑市幾天,穿著美艷驚人的禮服、玩著吃角子老虎機、在大廈的屋頂派對上啜飲馬丁尼和在泳池邊穿著比基尼游泳。嫉妒我吧,泰爾。我想,如果他需要空間,那我就如他所願。

「謊言遊戲:拉斯維加斯版。」我伸出手,而羅蕊也握住我的手,表示遊戲開始。「願最強的女人勝利,寶貝妹妹。」我說,露出我最燦爛的笑容,遊戲早已在我臉上開始。做好準備羅蕊我冷酷的想著。等到遊戲結束後妳絕對會因為妄想成為其中的一員而感到抱歉

 

第五章

好幫手真難找

 

「拉斯維加斯,我們來了!」週六下午,夏洛特搖下佛洛伊德的車窗探頭到外大吼,我的富豪汽車。「好耶!」

即使日正當中,人行道上也擠滿了人。霓虹燈不分晝夜的閃爍。身材高大、有著深黑雙瞳的女人帶著克麗歐佩特拉的假髮,身穿發亮的露肩的金色長袍,她踩著高蹺走在人群當中,背後及胸前所掛的廣告牌上寫著樂蜀酒店自助吧。矮胖、一頭蓬亂頭髮的遊客們在遮陽傘下休憩,有些則是和巴黎酒店旁的艾菲爾鐵塔合照,討論著美高梅大酒店裡關在籠子的獅子。

「寶貝,拉斯維加斯!」麥德琳也依同開始歌唱,歡樂的氛圍也影響了羅蕊。此刻,這個小假期中羅蕊表現得異常正常:我的妹妹一定有鬼。不知何故,整段車程她沒有問東問西。無論是聽到什麼音樂、還是我們停下來休息。她甚至說服麥麥買椰子水解渴——而後者則是鄭重說明永遠也不會入賭城隨俗。

同時,我看向後照鏡看見葛瑞特的SUV跟在後頭。我的手指伸出車窗向他擺動,而他回了燦爛的笑容。那晚我們決定去拉斯維加斯之後,我便邀請了葛瑞特和他另外兩位好友。我不想要假期間浪費任何一秒,思考泰爾正在和誰待在一塊,而葛瑞特是最能讓我轉移注意力的存在。

再者,小夏也得為她替羅蕊史的伎倆吃一些鱉才行。畢竟,那個手寫的《意外殊死條款》一看也知道是假的。

麥德琳從包包拿出iPad,輕點螢幕。「既然我們已到達目的地,我認為是時候宣布第一屆謊言遊戲意外殊死戰的遊戲規則。」她手腕上戴的銀色手鐲在她說話時不停地和其他手環發出碰撞聲。

我不禁翻了白眼。「這還有規則?」

麥麥選擇性忽略我的抱怨,瞇眼看著iPad上的檔案。我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看見正方分明,具有組織的格列條示。

「別告訴我妳還因此做了表格。」我呻吟。

「這樣更有條理呀,」她反駁。她降低收音機的音量,清了清喉嚨。「好的,目前中原標準時間是——星期六,下午三點。殊死戰分成五個階段,有關是以創意為主,有關則是我們計畫,接下來的兩天,有我和夏洛特作為裁判,進行計分和評分的動作。」

「先姑且我沒異議。」我抱怨。

「妳們不會知道挑戰何時開始,也不會知道誰是我們選擇的對象。」麥德琳依舊忽略我說的話繼續宣布事項。

我伸手觸碰她的手臂。「我想妳們對這件事太嚴肅了。」

「我想妳是太驕傲了吧。」羅蕊的聲音從後座傳來。

「看看最後誰還笑得出來,是吧?」我反嗆。

我從後視鏡盯著羅蕊。泰爾送她的手環散發著自信和魅力,她的臉上的笑容傲慢到以為自己已經是我們的一員。早晨出發之前,她神經驟然發作的跑進我房間,問我們打算穿什麼,搞得我們超級要好的模樣。當她問我是否很期待這次旅遊時,我只回應。「少個人我會更開心。」

夏洛特點我的肩膀吸引我的注意。「轉過來看看。」印入眼簾的是百樂宮酒店的豪華噴泉,噴泉猶如精細編導的芭蕾舞優雅。雄偉壯觀的景象,讓我幾乎無法喘氣。

「我們要住這?」我不由自主的開心尖叫。「小夏,妳是怎麼辦到的?」

小夏露出充滿秘密的笑容。「喔,我爸爸有些人脈。現在,女孩們,我們該去看看房間了。」

我轉動方向盤,慢慢地開進他們的大廳門口。猶如自己是電影《瞞天過海》(Ocean’s Eleven)裡的茱莉亞.羅勃茲(Julia Roberts)般。我抬頭仰望高聳、富麗堂皇的建築物,全由晶瑩剔透的玻璃和充滿架式的石雕組成。「我希望我們房間會超棒的。」

只見她的眼神越過我的肩膀,夏洛特直視羅蕊。「只是……要看情況。取決於妳妹妹囉。」

麥德琳雙手放在儀表板上。「第一項挑戰開始!」她大聲宣布。

放馬過來。我再次用後視鏡看向羅蕊。「說吧。」

麥德琳轉身,因此她面對我的妹妹。「羅蕊,妳的挑戰:用最快的速度給我們弄到一間套房。最好裝潢要很棒,而且要有陽台。」

羅蕊不敢置信,而我發出輕蔑的氣音。「羅蕊,妳該怎麼做呢?用妳最會的方式或許有可能喔?像是去找爸比哭哭?」

羅蕊無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下車。「小菜一碟。」她說。她要走進酒店時,身穿的精緻羊毛短裙伴隨她的自信一同進去

夏洛特和麥德琳發出咯咯笑聲。「老天呀,真是太聰明了。」麥德琳的雙腳因為大笑而不停顫動,猶如她這輩子再也無法停止不笑。「我們應該要早點辦謊言遊戲之旅的才對。」

我討厭承認別人是對的,但麥麥沒錯——這挑戰很厲害,而且最棒的是我的小妹絕對會失敗。我們等待羅蕊的時候,我左右搖晃頭部,試著減輕肩頸的壓力。

我的車窗外站著一個人,當我抬頭時發現是葛瑞特,身旁整顆頭赤髮亮的詭異到一個程度的塔克,和Abercrombie情緒男馬庫斯,他的黑髮甚至比麥德琳的還柔亮。當他靠向我時夏洛特轉頭面向它處。

我搖下車窗。「妳們有訂房嗎?」葛瑞特問說。

「或許有吧。」我話說得很隱諱。男生們不知我們來拉斯維加斯的目的是,而我們也沒有必要和他們說明,畢竟他們只是來陪襯我們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用。

「看的出來。好險我們有準備,」葛瑞特回到他的車旁。「我們要去請人泊車。妳們入房後我們再見?」

「沒問題。」我應答。只是雖然希望羅蕊失敗,但內心有個聲音說希望不是在這家酒店面前結束,這樣代表她第一個挑戰就飲恨。

目送葛瑞特一行人離開後,我裝出不以為意的模樣。「葛瑞特能和我一起來真是太貼心了。」我故意大聲的說,眼角看見夏洛特翻了白眼。

不知過了多久,電台輪流撥放泰勒絲(Taylor Swift)和碧昂絲(Beyoncé)的歌曲,羅蕊終於回到車上,臉上盡是滿滿的笑容。她滑入車內,雙眼閃閃發亮。「我替我們爭取到一間半價的雙人房,附帶陽台喔。不用謝我了。」

麥德琳驚訝的下巴都快碰到地上,隨後很快地恢復成原本裁判的模樣和羅蕊擊掌叫好。

羅蕊雀躍的和她擊掌。「就說是小菜一碟。」

「羅蕊,真有妳的!」夏洛特說,語氣中充滿著欽佩。

內心,我感到厭煩,外表,我裝成隨意。「那沒什麼困難的。」我大聲的說。希望車裡的『羅蕊好棒』可以到此為止。

「這代表要入住了?」羅蕊詢問。

夏洛特把手放我的膝蓋上。「別著急,羅蕊。現在是妳的回合了,莎丹。讓這間雙人房變成酒店裡最棒的雙人套房,而妳還有基礎可以去發揮。」

她淡褐色的雙眼對我眨眼,猶如貓咪般向妳撒嬌,但實際上張牙舞爪伺機而動。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棒的套房?這挑戰比羅蕊的還困難。很明顯她們設局讓我敗仗。

然而,我是莎丹,謊言遊戲的執行者。「沒問題。」我挺起肩膀,充滿氣勢的離開車子。

我站在門口思考對策,大腦的思緒奔亂竄逃。我的雙眼留意各處任何能派得上用場的物品,熱鬧的人群、鮮綠的植物和黃銅打造的行李車。

完美

我趕緊到後車廂打開我的行李箱,找我那超大象牙白米可帛恩水蛇皮托特包,大概翻找了幾分鐘,終於找到我需要的東西:一副奢華至極的腮紅太陽眼鏡、一條愛馬仕絲綢圍巾、一個伊夫聖洛朗的紅色火焰口紅,最後一件是我這雙銀蛇皮高跟鞋,穿上去我顯得高挑且苗條,而這些就是我的武器。

夏洛特在車窗邊看著我。「妳的包包裡面放了這些東西?」她不耐煩的問。

我對她抬高一邊眉毛。「難道妳不會嗎?」

她閉上嘴巴,麥德琳則是忍耐不要發出笑聲,羅蕊則是縮在一角。

我快速將絲綢圍巾纏繞在頭部,讓自己看去猶如摩納哥王妃葛蕾絲.凱利(Grace Kelly)華貴,然後穿上我的香奈爾名牌高跟鞋。最後一步,我在我美麗的雙唇塗上層層的口紅,藉由車子的後照鏡盡量檢視外觀直到沒問題。

「妳們這群小賤貨,學著點。」語畢,我離開車旁走向酒店。我的高跟鞋隨著我的步伐,在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叩叩聲,酷似有狗仔隊在一旁隨行跟拍,影響如漣漪般慢慢擴散,人們的表情出現困惑的神情。我可以察覺人們對我駐足凝視,甚至別開目光後還會再看一次我的身姿。「她很有名,」我聽到路人這麼說。「她不是有演那部電影嗎?」另外一個路人回說。

妳會訝異,只要一點點信心能成就很多事。

我走到櫃檯,強迫自己露出名人那種不耐煩的微笑,看著面前的服務人員我輕輕的嘟唇。

「需要什麼嗎?」服務人員聲音輕柔高尖,她用一種不認識我但知道該怎麼服務我的方式詢問。

我輕輕的搖頭並嘆氣,動作不明顯但也足以讓她注意。「希望你們真能提供我需要的,」我一手平放拋光櫃檯上,驕矜的讓頭微傾朝向入口處的停車場。「我很擔心我的助理出包,」我盡量讓語氣充滿厭惡。「我是以瑪麗蓮.夢露(Marilyn Monroe)的名字訂房,而不是她庸俗的名字。」我表現出沮喪失望的表情看向羅蕊和另外兩名女孩。「當然,這不是我的本名。」我露出淺淺的微笑,對服務人員散發一種『你知道該怎麼辦』的意思。

語畢,服務人員先是停頓,眉頭稍後皺起。我屏住呼氣。難道我演得太假了?也許頭巾有點太超過了,但她只是需要時間思考,便將目光從我轉到電腦上,敲敲打打著鍵盤,利用我給的假資訊尋找訂房資料。

「當然了。」她說。服務人員遞給我一張房卡和給我一些印有飯店徽號的小手冊。「瑪麗蓮,這是妳的房卡。」她悄悄的把房卡放在拋光櫃台的手臂旁,然後對我意有所指的眨眼。她降低音量,用一種只有我和她聽得見的聲音說話。「我幫妳提升到貴賓套房,費用免費。全由酒店付款,連同妳泊車費用也是。」

我的心蹦蹦的跳著。這場遊戲,我拿下了。

「真是太感謝妳的協助了。」我轉身鬆了口氣,回到女孩們身邊。

「妳們可以開始痛哭流涕了。」我把房卡放在夏洛特的掌心上。「現在我們是貴賓套旁。喔,忘了說還有免費的泊車。」我走向駕駛座把車鑰匙拔下來,丟給某位泊車小弟。

「歡迎妳的蒞臨。」我的肩膀充滿自信的挺起。

夏洛特對麥德琳說了些話,兩人對我露出喜不自勝的笑容。羅蕊則是一臉緊張貌。我將手放在臀部,充滿驕傲的說。「貴賓套房。第一關跳戰只是證明誰是謊言遊戲的天生好手。」

「事實上,莎丹,還沒定勝負呢。」夏洛特潤唇便說。

我發出抱怨的呻吟。「妳們還要他們附贈香檳嗎?如果是這樣,那換羅蕊上場了,雖然這局任誰都看的出來誰贏了。」

麥德琳清了清喉嚨。「貴賓套房是第二好的,不是最棒的。總統套房才是最棒的。」她把房卡放進口袋裡。「事實證明第一局妳輸了。」

羅蕊聽見宣布高興的尖叫起來。我看向女孩們身後的酒店門口,考慮跑進去乞求他們給我總統套房。我怎麼會知道總統套房是她們心目中最好的房間?

但我對自己說不要和她們爭。我是謊言遊戲的女王,應該要知道的才是。

對這樣的結果,我只是聳肩並把包包放在車上,再一次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裡,決定不讓我的朋友們看見我的沮喪。第一場遊戲只是熱身賽而已,我不會再輸任何一次。

絕對不會。

 

第六章

舊友不去,新友不來?

 

當晚,等我們入住和充好澡後,我離開套房搭著電梯下樓,酒店裡涼爽的空氣包圍我的雙腿。我只穿著一件比基尼,外頭包著紗籠圍裙,配上高雅的托里.伯奇(Tory Burch)恨天高,當我穿越大廳走到露天泳池尋找葛瑞特時,我可以感覺背後貪婪的目光。一群在酒吧旁喝雞尾酒的男子們全緊盯著我,一位服務人員還因此弄掉手中的行李。

被人注意的感覺真好。

但就算我抬頭挺胸,充滿自信地登場,內心仍有頭小針使我隱隱作痛。我的姊妹們正在做什麼?為什麼她們給我難度很高的任務,即使我算是成功達成依舊認定羅蕊勝利了?難道她們之間有什麼新的羈絆產生嗎?我不斷猜想是否麥麥莫名地知道我在搜索活動上和泰爾有過通話……但這說不通。或是我和泰爾在學校的爭論?難道她們認為我是他離家出走的原因嗎?

還有,為何要帶羅蕊來這?她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我們這些年來很努力的不讓羅蕊參與我們的行動。還是她們都盲目地搭上泰爾列車,希望我對羅蕊好一點,畢竟她是我的妹妹?難道沒有人能理解我和羅蕊之間的關係多麼複雜嗎?她們很清楚知道我是被領養的,而她是親生女兒。我以為她們了解。

我對於是否該挽回她們的青睞還是該對她們發火,完全沒有頭緒。

「是莎丹.梅瑟嗎?」當我推開厚重的木門,要走進水療中心時聽見有人從我身後呼喚我名。

我慢慢的轉身,等到雙眼適應晦暗的光線之後,看見一個熟悉的輪廓站在面前。男孩和我同年紀,湖藍色的雙眼從稍長的黑髮縫隙中看著我。他身穿的牛仔褲洗過多次,已經逐漸褪色,而身穿的法蘭絨格子襯衫顯得老舊,連同鞋子也是磨損多處,有些地方還試圖用圓珠筆塗鴉蓋過。他凝視我的模樣如同大廳那些男孩見證奇蹟般。然後他低下雙眼,似乎和我四目相交讓他感到不自在。

我清了一下我的喉嚨。「伊森,對吧?」雖然我是用疑問句,但我知道他是誰。

伊森.蘭迪和我在赫立高中是同一年級。我一直以來都認為他很可愛,那雙能夠看見靈魂的眼睛和沉默不語,情緒男孩風格。現在,我們在這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他看去是如此年輕且純真。

他眨眼。「妳怎麼會在這呢?」

噴泉開始噴出水柱,因為霓光的原因史的水柱呈現粉紅色。「公路旅行。」我回應。「那你呢?」

「喔,呃,我來參加科學展。」伊森說,並舉手讓我看見橫掛的旗幟。亞歷桑那科學展。獲勝隊伍獨得五千美元。

科學展,我們用來欺騙爸媽的藉口,說為我們參賽的朋友加油。不過,實際上我們沒有熟到值得我們前來支持的朋友。

「那祝好運囉。」我說。

伊森猶如靈犬般,嗅到我語氣中的詭異。愧疚藉由血管流遍我全身。幾年前,我的朋友和我捉弄正在努力爭取鳳凰城一間私立大學的伊森,讓他無意間失去了高額的獎學金。當時對我們來說很酷——我們甚至因此笑了很久。但這事讓他學到教訓,有可能這次科學展贏得的獎金會給他更好的選擇也說不定。隨便,我不在乎。謊言遊戲就是這樣那麼公平。

我聳肩不多做表示。揮手示意下次再聊,低語說了聲再見後便前往水療中心。葛瑞特一小時前發訊息,說他替我們倆預訂了隔間。裏頭我們要進行系泊泥水療,據手冊上說的療效是能排出體內的毒素並促進放鬆。也正是目前我最需要的。

我走進水療大廳,葛瑞特已經在等我,待在櫃檯服務的女孩引領我到後面的房間。當我走到一條長長的廊道時,空氣中充滿桉樹精油的香氣,脆嫩的清香讓我的心跳漸慢。新世紀音樂註四透過音響柔和的播放,燈光黯淡但卻令人感到愜意。

我走進右邊的第四道門。裡面,可能接近萬根的蠟燭在灼燒。中間有個圓形的浴缸,蒸氣從那中心慢慢地升起。葛瑞特在那浴缸裡面,雙臂慵懶地掛在兩旁,他寬闊的肩膀一覽無遺,結實的胸膛表面因為蒸氣閃爍光澤。他一臉平靜的享受水療帶來的效用。

當他看見我時,雙眼明亮起來。「妳來了。」

「我到了。」我說,頓時我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我取下脖子上載著的項鍊,小心謹慎的放入毛巾裡收好。解開我的紗籠圍裙進入到浴缸裡。水溫完美的讓我發出呻吟,待在銳葉木蘭的浴鹽的水中使我感到放鬆。我往下沉除了頭部以外讓全身被水包覆,閉上眼睛好好享受。「我可以感覺毒素正一點一滴地離開我。」我低語,然後張眼凝視葛瑞特。「謝謝你預約這療程。」

「不用客氣。」葛瑞特看去感到羞赧。「謝謝妳邀我來拉斯維加斯。」他清了清喉嚨。「老實說,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目前是什麼階段,但我還是很高興。」

我打注意力放在膝蓋旁聚集的泡沫,內疚如同那些泡泡再次浮現。我不能說出邀請他的真正理由有一半是為了報復,而另一半是幫助我分心。所以我靠近他。「我想我們再一起玩能得到更多快樂。」

「我喜歡快樂。」葛瑞特低語回說。「我永遠能為了二十一點拿出精神,當然還有擲雙骰註五。」

「我不會玩擲雙骰。」我向他承認。

葛瑞特一臉驚訝貌。「鼎鼎大名的莎丹.梅瑟竟然不會玩擲雙骰?那我們可不能讓其他人發現這件事。我來教妳——我可是骰子大師。」

我發出笑聲。「你還沒有老到可以獲得大師稱號,除非你從十二歲一直偷偷潛入賭場。」

「我們有一張老舊的花旗骰遊戲桌,那是從eBay上買的,以前我們常常用那張桌子玩——但我們不玩很久了。」

「聽起來很有趣,」我說。「為什麼不繼續呢?」

葛瑞特換上一個無法說透的神情,他稍微得轉身。「嗯,我爸搬走後,露易莎就對那東西失去興趣。」他緩慢地說。

他需要的是和人談談,和我說說他妹妹的秘密。葛瑞特的一臉沉重,酷似他困在記憶的大海中無法倖存。「你想要說說這件事嗎?」我平靜的說。

聞聲他只是錯愕的眨眼,下巴迅速的抬離膝蓋看著我。「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身子因為他的語氣縮了一下。葛瑞特這句話似乎是種指責,暗示我是關係人之一。「完全不知情。」我堅持。

蒸氣繞著我們倆團團繚繞。葛瑞特雙唇抿成一直線。看去他充滿怒氣,火冒三丈,模樣要他殺人都不成問題貌,但他閉上雙眼,表情從緊繃逐漸放鬆。「抱歉,」他說。「有時候我只是很……生氣。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好好保護自己的妹妹。」

「別這樣自責,」我的手用力的握拳。「你不能這樣怪罪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無法預料,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葛瑞特說,他音量如蚊蚋般低落。「但這不能改變事實,尤其是露易莎受到的傷害。我只是希望當時能做些什麼,希望現在我還能彌補她。」

我的手輕柔的放上他的胳膊,可以感覺他的肌肉頓時繃起。「你確實正在努力幫助她度過。你照顧她,確保她有人可以讓她依靠。你知道有多少妹妹希望有你這樣哥哥在背後當靠山嗎?」這番話讓我想到我家庭如果我發生意外爸媽會擔心我嗎那羅蕊呢

「謝謝妳。」葛瑞特伸出手觸碰我的臉頰,輕輕的將我面向他。「妳每次似乎都知道該說什麼讓我感覺好些。妳是怎麼做到的?」

我聳肩。「喔,我的天賦吧,我想。」但我很喜歡他把我當作好人看待,畢竟我習慣每個人把我當作賤人看待。

葛瑞特靠向我。他先是猶豫了幾秒,須臾間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有多麼大聲。他的唇溫柔的貼向我的唇,他的嘴唇嘗起來有檸檬水的氣味。我閉上雙眼享受這吻並回吻他,雙手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我用手指隨意的撫摸他的頭髮時,我才意識這是我擁吻泰爾的習慣,過去常用手指玩弄泰爾自然捲的頭髮。葛瑞特的頭髮較直也較短,手指傳來的觸感不是熟悉的頭毛,而是刺癢的頭皮。

現在不要想到泰爾,內心的明智之音說道。葛瑞特是更好的選擇葛瑞特在妳身旁

貼牆的柚木牆身反射惱人的嗡嗡聲。我張開一隻眼看見放在浴缸旁的柳條躺椅上的手機,螢幕顯示藍光。

葛瑞特也睜開眼。我看著他頓時內心充滿矛盾,我慢慢地退開後離開浴缸。從一旁拿起毛巾包覆好下半身,拿起手機看見螢幕上出現的訊息。是泰爾的手機號碼。

真會抓時機。

葛瑞特目不轉睛地凝視我。「妳要接那通電話嗎?」

「呃,對,」我口吃回應。「是我媽。給我幾分鐘。」

我按下通話鍵,泰爾充滿磁性的嗓音湧入耳裡。「莎丹?」

我轉頭看像葛瑞特,然後離開隔間進入大廳,外頭的室溫遠比隔間來的低,使我肌膚上的疙瘩都起來。雙腳仍是濕透。「怎樣?」我不耐煩的回覆。

一陣停頓。「聽來妳很不開心。」泰爾說。

「老天,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不爽?」我反駁。「可能是因為你打電話告訴我,你一聲不響的離家遠去,然後也不告訴我去哪了。然後有女生癡癡的笑聲,那人是你可以談心的朋友,夠格知道你在哪的朋友,而我只能——

「我說過了,莎丹。現在我還無法解釋清楚。」泰爾停頓,只剩電子聲聽見我的孤獨。

「隨便啦。」我低聲說。

驟然我們隔間的門打開,葛瑞特走出來。「我提高室內的溫度,可以嗎?」

我面向葛瑞特,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我接受你的戰帖。」我大聲的說,同時手機尚未結束通話。

葛瑞特對我豎起大拇指,示意沒問題退回去隔間。

「那是誰?」我可以聽見泰爾口中的懷疑的語氣有多麼沉重。

「喔,只是一個朋友。」我說。「先走囉,掰!」

我掛斷電話,如同他之前掛我電話。回到隔間後,我緩慢地讓自己再次進入熱水中,葛瑞特伸出手幫助我。

「妳和梅瑟女士怎麼了嗎?」他問。「妳的臉看去有些脹紅,而且我剛剛聽到妳大喊。」

我揮手示意沒事。「喔,沒什麼事情。你知道爸媽嘛,她只是,呃,有點擔心賭場的對我的影響。」我說,同時讚嘆自己太會撒謊,我將頭髮往後梳。「她不希望我因此被捕。」

「反對賭博?果然是……爸媽。」葛瑞特雙眼看著我並靠近我。他一手環繞我,然後傾向我在我耳際旁說。「我決定我們今晚要好好的賭一場,俄羅斯輪盤或是梭哈都行。」

「那……脫衣撲克如何呀?」我打趣說。

葛瑞特看起來更加興奮和期待。「我加入。」

「好險老媽不知道。」我喃喃自語,並再次和他接吻。

目前為止,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看著葛瑞特性感的赤膊。

至於泰爾的話……我想我們都在認識新的朋友,不是嗎?只是他需要時間消化罷了。

 

第七章

身為一位女士真是幸運

 

「最後一輪,女孩們!」我們在威尼斯人賭場玩了大概幾個小時後麥德琳呼喚我們。賭場內部朦朧且漆黑,室內不停閃爍迷人的霓虹燈光或是發出響亮的鈴鐺聲響。近乎半裸的女服務生端著雞尾酒,在賭桌旁走動展示她人工曬膚的傲人成果,每隔幾分鐘就會有人因為勝利高興地大吼歡呼。

麥麥、小夏、羅蕊和我都身穿糖果色調的連衣裙,配上我們帶來的鞋子中鞋跟最高的恨天高,葛瑞特和他兩位朋友非常聰明的穿著外套,搭配他們的牛仔褲和牛津鞋。我們周遭圍繞一大群人,盡是穿著高調奢華禮服的女士或是高雅畢挺西裝的紳士,他們站在身旁看著我們的賭局。有著深黑頭髮的莊家,穿著一件平整完美無瑕的燕尾服,從手中交出艷紅的骰子。

他不會拿給我,而是遞給一位叫做山姆的男生。瞇瞇眼,然後滿嘴酒氣的大學生。

骰子被他緊握在掌心中,山姆靠向我。或許靠得太近。「女士,換妳露一手。」

我閉上雙眼,輕輕地對著握有骰子的手吹氣,希冀我會知曉某種好運的咒語能夠施捨給他。山姆笑著,然後準備丟出手中的決定勝負的骰子。耳裡傳來酒杯相互清碰的聲響。我和對桌的羅蕊四目相交。「妳鐵定會輸。」我用唇語說道。

我們的第二個挑戰,羅蕊和我要成為賭場裡的幸運女神,看看誰的玩家能贏得最多獎項。是的,實際上來說骰子是種運氣遊戲,但我喜歡我們在這場挑戰選擇的人,我方是山姆而羅蕊那方則是一個,中年、過重的花花公子,長的超像《蓋酷家庭》裡的痞德。

我的好運完全彌補了上個失敗的挑戰——每罐柯羅娜註六下肚——山姆就更靠近我。有給是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在我臀部上游移。我能看見葛瑞特凝視我,他的雙頰因為看不過去越脹越紅,但我總用眼神安撫他沒事。

當山姆搖晃骰子時,小夏看了一下她的手錶。「我們何時才能去找查寧.坦圖(Channing Tatum)?」她方才瀏覽到他正好也在拉斯維加斯,對於這位性感巨星小夏超級著迷。

莊家把骰子轉遞給羅蕊的好運選手,他是叫達羅——還是達瑞克什麼的——光是記住他的名字都顯無聊。當他看向她時,羅蕊也對著骰子吹氣。「祝你好運。」

下注的玩家們紛紛下好離手,其中也包含葛瑞特,他們也希望自己能贏得一些錢。達羅什麼的狂冒手汗的握住骰子。他擲出骰子任由它們在賭桌上晃動。羅蕊屏氣凝神、山姆靠向我一步,賭桌旁的人目光都看著這長賭局,決定目睹獎落誰家。

莊家點頭,確認無誤後說。「雙么註七

我對小妹做初虛情假意的同情臉。「喔,下次妳可能會比較好運吧。」這場贏的輕輕鬆鬆,我看向山姆。「幸運數字七是不錯的選擇。」我說,俏皮地眨眼。

他捏了一下我的臀部。天哪,我等不及這場挑戰結束的時候。「妳是我幸運符。那就七號吧。」

他把至今贏來的所有籌碼放在七號。羅蕊對我做出嘲笑的神情,知道這是一場豪賭。但在這裡,這場賭局,結果不是大獲全勝就是輸到脫褲。

莊家點頭,調整一下頸部附近的領結。山姆先在手中用力的搖晃,然後大力的丟出。當骰子在桌上翻轉時,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將我拉向他。我們的臉頰離彼此非常接近,近到可以感覺他的鬍渣快要刮到我的臉頰。

骰子停下來了。等待莊家確認無誤。等待的片刻,我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紅點註八!」他大聲宣布結果。兩個骰子分別顯示三和四——真的是七。

「我們成功了!」山姆興奮的大喊,他的氣息吐在我臉頰上。他一手緊緊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很不安分地先是從我的背部沿著脊椎下滑,最後跑到我的屁股附近。

到此為止。「呃……」我輕壓他的胸前,試圖保持些距離。「你該給我多點空間,朋友。」

山姆的眼神閃過一絲怒氣,看去面露煩躁。「寶貝,我讓妳吹我的骰子,至少我可以得到一個吻吧。」

我試著禮貌的推開他,但他只是更用力地抓著我,他的雙唇應是嘟起準備強吻我。這時葛瑞特火冒三丈的衝過來,用力的推開山姆。

「把你的髒手拿開。」他怒吼,感覺他的手臂隨時隨地準備好揍他一拳。

「哇!」山姆往後退一步。「放輕鬆,老兄。成熟點,難不成你十二歲嗎?」

葛瑞特向他走近一步,鼻孔噴張的顯示他的怒氣。「我比你想的還成熟,老兄。」

正當他準備要揍山姆時,保安人員出現,一隻手各有一位保安人員牽制,他們抵住他們的肩膀以防有其餘的衝突產生。「你們不會想要在這惹事生非,」保安人員說論。「你們都給我滾。」

「你在開玩笑嗎?」葛瑞特失控的把放在桌上的蘇打水翻倒在地,裏頭的冰塊和飲品灑落地面。人們的注意力從眼前吃角子老虎機轉來這,山姆從賭桌上拿走屬於自己的籌碼後,邊走邊看著葛瑞特,猶如他是痲瘋病人般。我也看著他,我的心跳加快。脹紅憤恨的神情和那野蠻的藍色雙瞳,完全不像我熟識的葛瑞特。

保安人員依舊緊緊地抓著葛瑞特。「我非常嚴肅的警告你。如果你不想要因為一時的脫序行為被捕,那就立刻離開。」

葛瑞特的下巴繃緊,他得雙手緊握成拳頭,酷似他下一秒就會將拳頭揮向保安人員。然而,他只是深呼吸並放鬆,「好,」他喃喃自語。「莎丹,我再傳簡訊給妳。」

塔克和馬庫斯跟在葛瑞特身後離開賭場。山姆和達羅什麼的在另一邊來回徘徊。羅蕊雙眼睜大的不敢置信方才發生的事情;麥德琳不停地眨眼試圖理解發生了何事;夏洛特則是一臉尷尬的看著我。她以前說的話浮上心頭:自從露易莎的事之後他整個人一團亂

但無所謂,我不在乎。葛瑞特捍衛我的清白。泰爾會這樣做嗎?我看是不會。,他只會逃的遠遠。

我朝向酒吧走去,即著需要酒精麻痺一下我的感官。「女孩,紀錄這次的勝負。」我拿著酒杯的手顫抖著,「看來我拿下一軍了。」

「她沒說錯。」麥麥說,終於同意我說的話了。「謊言遊戲意外殊死戰第二輪由莎丹勝利。」

「但我認為她應該要為這場鬧劇扣些分數,」羅蕊反駁。「這很尷尬。」

「我想我反而應該得到一些額外的分數吧?!」我怒吼。「最後一次有人捍衛妳是什麼時候?」

羅蕊站挺身子,把頭髮往後放。「下個挑戰,莎丹,」她說。「我會讓妳輸的屁滾尿流。」

「我很期待。」我說,輕啜我的酒。今晚,只是我好運的開始,也是我和妹妹決裂的開始。

 

第八章

狂野的女孩們

 

經歷賭場鬧劇之後,我們四人決定出外透透氣。我不知道葛瑞特跑去哪——打給他只有語音信箱——但或許讓他一人冷靜會比較好。順帶讓他發洩一下怒氣,以免傷到他人。

包包裡的手機開始震動,讓我的心跳再度雀躍。可能是葛瑞特回撥給我——或是泰爾,但當我打開手機滑去黑幕時,印入眼簾的只是媽媽的問候。我嚥下嘴邊的苦澀和失望。自從我在水療中心刻意讓泰爾吃醋後,連一通緊迫詢問『誰是那位朋友』的簡訊都沒看見。音訊全無。難道他真的不在乎我了嗎?我們真的已經……分手了嗎?

當我們漫步於威尼斯人飯店旁人造的戶外天橋時,我試圖沉浸在勝利之中,成為那些身在拉斯維加斯派對氣氛的人們,但接踵而來的事情卻讓我更加惱火。忘記泰爾,我一再的告誡自己,但這不容易。

身旁的麥麥也是不發一語的走著。並肩行走時她的手放上我的腰,可以感覺她的手環在我臀上搖晃。當我們經過著名的拉斯維加斯紐約紐約雲霄飛車時她凝視著。

「怎麼了?」我問道,音量低到前面的夏洛特和羅蕊無法聽見我們的對話,面前也有一位街頭藝人轉移她們的注意力,表演是我看不懂的內容,大致猜測是把機器人變成怪獸卡車的樣子。

她的目光隨著頭低下看著人行道。「沒什麼。」

「說啦。」

她抬頭看著我。「我只是想到泰爾。希望他無論在哪,他都沒事。」

愧疚頓時化作綑綁於我的毛毯使我難以呼吸。我討厭泰爾讓我得面臨這困境。「我確定他安然無恙。」我說。

「妳怎麼能那麼肯定的說他沒事?」她問。雙眼銳利的看著我,尋找有任何一絲的疑點。

我張嘴欲回時,卻發現我一字也說不出口,我想要用什麼謊言銜接時,小夏呼喚我們。「妳們!走快點。」

我把手放在麥德琳的肩上安慰她。「泰爾沒事,我的第六感說的。走吧。」

麥德琳點頭接受我的說法後便跑向小夏和羅蕊。看著好姊妹的背影,讓我意識到若有機會和泰爾說到話,一定要他打給她的姊姊,讓麥德琳知道她的小弟安然無恙。

我們轉過街角走到小路上,瞬間我的脈搏開始和傳進耳裡的低音浪產生共鳴。我們的面前有扇大門,兩旁還有天鵝紅絲絨的門桿放在人行道上指引。不過門上沒有任何文字說明,沒有任何指示說明裏頭有什麼。

夏洛特停下腳步加入排隊的人群。「妳們認為裡面有什麼等著我們?」

我們停下來思考這句話背後的涵義。走進去看見女孩們擠在一塊大笑,酷似MTV拍攝的真人實境秀。她們各個穿著華麗,美麗經典的恨天高配上名貴的衣裙,平滑柔亮的秀髮猶如窗簾般輕盈晃動,一旁站著的男人們也如模特兒般帥氣,狂野不羈的風格,被胸肌隱隱撐開的襯衫,名牌皮鞋表面閃耀著光澤。

角落有位身形高大的非裔美國女子,身材婀娜多姿,緊身的衣物更是襯托出她優美的身形。她的頭頂戴著氈帽,配上貼身的鐵青皮革連體衣,加上鉚釘紫紅露趾高跟鞋,若有注意《時尚》雜誌的女孩便會發現那時上個月限量發行的鞋款。女子的身旁有三名魁梧壯碩的男子,最高的男子戴著耳機,時時警惕派對的情況,用能夠殺人的眼神注視每個投向女子的人。男子們到哪人們便會退到一旁讓出道路。人群猶如摩西分紅海般讓開直到通往地下室的階梯見光,樓梯旁用藍光強調隱密但奢華的去處。

身穿鐵青皮革連體衣的女子,將帽沿拉開看向了坐在桌旁的女孩們。目睹這幕的模特兒們開始興奮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各位,妳們知道那女的是誰嗎?」夏洛特的雙眼睜大。「是嘻哈天后蕾哈娜(Rihanna)!」

「真假?!」羅蕊一臉敬畏的回應。

小夏點頭。「那代表她剛剛走下去的俱樂部,」——她指向已經再度被人群蓋過的樓梯——「一定是爆表指標!」

聞聲羅蕊指示表現出茫然貌。「什麼是爆表指標?」

如此低能的反問讓我大笑不已,欣慰的是麥麥也和我有志一同。「妳剛剛沒有聽我在車上說的話嗎?」她高興的為她解惑。「爆表指標,拉斯維加斯中最高檔的俱樂部?最近才開始營業,我想傑斯(Jay-Z是老闆,應該啦。」

「老天,羅蕊。」我可不能放過嘲笑她的機會。「妳怎麼會不知道呀?」

「我當然知道,」羅蕊很快地反擊。「只是剛好忘了。」

麥德琳華麗的轉身看著我們,使她昂貴動人的絲綢禮服隨著動作輕晃不已,讓大腿有意無意地露出。她的臉出現名為狡猾的神情。「如果這周末查寧.坦圖真的在拉斯維加斯,我敢賭他一定在爆表指標裡。」語畢,她用眼神暗示夏洛特。

夏洛特抬高一邊的眉毛,我甚至可以看見她鬼靈精怪的的大腦正瘋狂的運轉。須臾她變成裁判向羅蕊說明下關的挑戰。「羅蕊輪到妳了,上場,把我們弄進去爆表指標。」

羅蕊戰戰兢兢的吞下口水。她的雙眼凝視人群。剎那我的內心湧現對她的同情,替她感到可憐。羅蕊是屬於那種可愛型的女孩,她穿著愛麗絲+奧利維亞(Alice and Olivia)的洋裝,迷你嬌小的運動身材和那些胸圍傲人、性感翹臀的人根本比不上,在派對裡的人們論帥氣和美艷皆是無可比擬,簡直可以說是來自性感星球的外星人。

但怯懦的眼神不再,反倒被自信給蓋過。「不成問題。」

當我們等著羅蕊把我們弄進拉斯維加斯最熱門的俱樂部時,麥麥看向我。「妳認為她有辦法嗎?」

我聳肩。「她是羅蕊,不是超人。」

羅蕊努力擠開人群走到前頭,同時背負著我們對她的要求。

每個人都瞪視羅蕊,有幾個人大吼要她滾回去隊伍尾端。我的胃因此感到痠痛難受,這群人會把羅蕊吼回去土桑市。

終於,羅蕊抵達站在門旁的保鑣,並在他耳邊開始低語。等著進去俱樂部的顧客們發出噓聲和抱怨。過了一會兒保鑣的眼神看向麥德琳、夏洛特和我。

羅蕊驕傲地抬起頭和我們四目相交,她慢慢的眨眼示意換我們該向前走。同一時刻,保鑣也用眼神訴說我們核准進入當今最炙手可熱的俱樂部。

搞什麼

夏洛特興奮地抓住麥德琳的手臂。「她真的做到了!」她高亢的尖叫聲摻有一絲懷疑。

「我的老天,我真不敢相信!」看去麥德琳快流淚貌,激動地抓著胸口。

她抓著我的手臂,把我拖到入口處。當我們三人向前走時,我在臉上帶上虛偽的笑容,忽略那些抗議的聲浪。麥麥和小夏和羅蕊相遇時,她們三人激動、興奮的抱在一起跳舞。我站在一旁,表現出一點也沒什麼的酷樣,實際上我的內心沉重不已。真正的感覺是我成了隱形人。

我們走下樓梯準備進入俱樂部裡,我抓著羅蕊裸露的手臂。「妳是說了什麼讓我們進來的?」我厲聲詢問,完全無法忽略腦中的煩雜滲透到語氣裡。「給他我們付不起的錢?昂貴的飾品?因為如果涉及違法,那麼事情會很難看。」

羅蕊只是神秘的竊笑。「絕對合法,我保證。但我知道妳會這樣問是因為妳很好其我用了什麼手段!」

麥麥和小夏向我投向『她超棒的!』的眼神,我只是聳肩作為反應。但我不禁想:若換成是我做得到嗎

我們進到俱樂部裡。每張桌子身旁附帶的是高貴天鵝絨的椅墊。鼓身隨著低音貝斯音響在空氣間傳播,即使內心被懊惱糾纏的我,也禁不起熱舞氛圍的誘惑。一名身穿短裙,下擺短到近乎讓臀部全部露出的女子前來說明她是我們的護送者。她引領著我們穿越熱舞的人群,經過俱樂部的核心地帶,巨大的舞池中人們性感的隨著音樂舞動,我們走過一個哥德式風格的拱門,進入到類似後院的地方,因為乾冰而冒出的煙霧為這染上一層神秘的面紗。人們坐在長椅中,美麗的猶如魔物般的男女愜意的靠在酒吧旁,輕啜雞尾酒。我朝左邊看去,印入眼簾的各個是大由來頭的名人。

「女士們,我們到了。」女護送者微笑地伸出手對我們指示此處小小的蕞爾之地。「高級貴賓室。」

麥麥和小夏再度交換一次難以置信的眼神。「高級貴賓室?」小夏驚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我氣到自己連看羅蕊都不想。她該死的到底是說了什麼

等到我們坐進高級貴賓室的長椅裡,女護送者遞給我們每人一個高雅的皮革手冊。「這是我們調酒菜單,」她說。「但是如果妳們想點的沒有在上頭,盡情妳們告知我們的服務生,相信我們一定能為妳們安排到妳們想要的一切。」語畢她轉身離去,裸露的後背霸大膽的展現,性感的曲線緊緊地貼著禮服,一覽無遺。

「呃,她知道我們未成年吧?」我問說。

夏洛特哼了一聲。「拜託,說的好像很重要。」

一名帶著黑色粗框眼鏡的侍者前來,縱使眼鏡的時髦仍無法蓋過他給人笨拙的感覺。「隔壁桌的紳士想要請妳們喝第一輪,」他說,指著一位可愛帥氣,有著史上最白牙齒的高個男人。坐在一旁陪伴的四位女子想必是模特兒,但很顯然只顯少不顯多。

侍者等著我們的訂單。「四杯蔓越莓星鑽。」羅蕊替我們下了命令。我注意到這是我和女孩們出外遊玩時最愛喝的。通常都是我開口下訂。她怎麼會知道?

幾分鐘後我們的飲品送達桌面,杯緣的水珠緩慢的隨著杯身滑落。我細細研究等待侍者送來其餘,等到確定以後我便皺眉。「羅蕊,妳沒有要求萊姆嗎?」我嚴肅的說。「我們每次都會用萊姆搭配星鑽。」

「喔,我…」羅蕊頓時陷入慌張,想要尋找侍者的蹤影。「詢問看看好了……」

「算了,沒關係。」麥德琳抓著她的手臂,讓她回到座位上。「莎丹只是不高興妳成功了。」

「而且成了一個痛苦的失敗者。」小夏舉起酒杯。「來嘛,莎丹,高興點!這裡可是拉斯維加斯!」

我很勉強的舉杯同慶。當冰涼的特調伏特加滑入喉嚨,起伏不定的情緒也逐漸平緩至冷靜。也許我太大驚小怪了,除此之外,挑戰對羅蕊而言不算什麼。我一定拿下連勝的榮耀。

音樂曲風一轉,DJ開始播放女神卡卡(Lady Gaga)的《舞力全開》(Just Dance)混音版本,室內人人的心境隨著音樂變換,變得更加歡樂和狂熱。先前請我們喝酒的男子舉杯對我們微笑,我們回應他的舉杯——但非常的保守,動作沒有太大——謝謝你。我再輕啜一口,酒精慢慢地暖活了我,隨著血管的輸送漫步到全身,我也慢慢地隨著音樂舞動身子。仔細想想爆表指標果然是數一數二的俱樂部。

羅蕊從椅墊跳起身抓住我的手。「我們一起去跳舞,我喜歡這首歌。」

實話,此刻的我確實想跳舞。我又喝了一口,才驚覺半杯的蔓越莓星鑽已經不知不覺中進入體內。我隨著羅蕊進到舞池,麥德琳和夏洛特在不遠處的高級貴賓室看著我們。眼前的羅蕊猶如舞會上的迪斯可求閃耀著光點,而這次我和她一同閃耀……讓我內心不禁對她感到驕傲。畢竟,是她用計讓我們進到裡頭。當她看見我的微笑,她露出的笑臉回應著我的想法。

驟然,音樂停止,俱樂部鴉雀無聲。DJ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各個角落。「請問,莎丹有在這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DJ找我要做什麼事

麥德琳和夏洛特瞬間從座位起身,指著我呼喚眾人的目光。那刻,所有目光和燈光聚我一身,讓我不禁感到羞赧難耐。各種天馬行空的幻想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也許一位模特兒星探要簽下我;也許有位知名導演要我去好萊塢演他的電影;也許只是單純有人想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有多棒,或者我朋友安排這一切,提醒我在她們心目中,羅蕊依舊無法取代我的地位。

DJ的聲音再度透過麥克風和我對話。「這首歌是給妳的,寶貝!」他說。隨後拿起一個唱片放在轉盤上,開始玩弄混音讓老歌有全新的節奏。聽著《我會活下去》(I Will Survive)的歌詞,酒醉的人們、狂歡的人們,俱樂部裡的所有人看著我,熱辣辣的目光讓我不禁退後幾步,疑惑開始成形。這甚至不是我最愛的歌,而我也不太瞭解這首歌的意義,是有關生氣的女子踢走狠心的前男友嗎?

「我只想對妳說他不值得妳流淚,莎丹!」DJ大吼。

下秒,一位高壯挺拔的男子朝我走來。「我願意成為那位讓妳忘記他的人。」他說,然後手放在我腰上將我輕鬆地舉起。他的舉動帶起一陣歡呼和尖叫。還有些的……笑聲?

我離開莫名其妙靠近我的舞伴。混音熱曲再度大肆播放,我看了女孩們一眼,羅蕊笑的眼角淚水都要被逼出,她的笑容已經讓她的深藍眼影暈開。

「剛剛該死的發生什麼事?」我厲聲要求答案。「那是什麼鬼?」

羅蕊擦去眼角的眼淚。「妳應該看看妳自己的臉,莎丹。妳沒辦法看真是太可惜了。」說完她又繼續大笑。

「請定義一下可惜什麼事?」我問道。

羅蕊靠近我的朋友們。她斜靠著女孩們,隨著音樂輕輕地舞動身體。「妳們會大吃一驚的,相信我,」但感覺她是在對麥麥和小夏說話而不包含我在內。「我告訴大家莎丹在教堂等待新郎交換誓言時,他成了落跑新郎。」她看向我。「保鑣之所以放我們進來,莎丹,是因為替妳感到遺憾!」

「羅蕊,妳開竅囉!」麥德琳誇獎。

「難道DJ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小夏詢問。

「那是最棒的部分,」羅蕊興奮的說道。「他得到消息後自己決定這樣做!可憐的小莎丹成了被人拋下的新娘。我猜他認為妳應該痛快地哭一場!」

麥麥和小夏咯咯笑著,然後轉向我。當她們看向我時——我不想微笑——她們兩人各自挽住我的手臂。「來吧,莎丹,這招確實厲害!」

「反正妳又不是真的被拋下的新娘!」夏洛特說。

妳還有所不知。我想,氣瘋的新娘不是我,不,應該說氣瘋的女友比較適合……沒錯。我允許自己稍微失控一下,用盡全身的力量怨恨羅蕊的玩笑和泰爾的離去。我可以感覺俱樂部裡所有的人盯著我,眼神裡盡是滿意的憐憫。沒有人認為我很棒、沒有人要我成為一位模特爾或是女演員。我竟然當時這樣想,自己真是可笑。

但如果現在我失去控制,她們會認為我太幼稚,認定我無法承受這樣的玩笑。所以我強迫自己,逼迫自己的嘴角上揚,露出信服的微笑,恰似我尚未崩潰,還能盡情跳舞不受外界干擾,但事實上周遭所有的人都讓我難受。這場遊戲的意義——這一切,泰爾、我的朋友、妹妹,我的自尊。

突然之間,我受夠了這些事情。

 

第九章

永結一心

 

星期天,早上十一點,這是我們在拉斯維加斯旅遊的最後一天,也是要從《意外殊死條款》中擊敗羅蕊的最後機會。我們全都站在大廳中,思考最後一個關卡蓋怎麼進行。開始之前我還特地早起參加酒店提供的日出瑜珈課程,結束課程之後我還好好的使用房裡具有熱帶雨林設計的淋浴間沖了許久的澡。我心無旁鶩。我已經準備好拿出絕活,經過昨晚的落跑新郎詭計,我不會再讓羅蕊有機會成功。不惜一切,只為勝利。

我漫步到旋轉門旁,凝視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區。「你們有任何計畫嗎?我認為我們應該搭搭看著名的紐約紐約雲霄飛車。」

「這裡還有雲霄飛車?」羅蕊雙眼張大,不可置信地詢問。

「老兄,我怎麼覺得我已經在搭雲霄飛車了。」葛瑞特的朋友之一,塔克抱著肚子呻吟哀嚎。他、葛瑞特和馬庫斯一臉蒼白貌、看去隨時要嘔吐的模樣——起初他們還和我們吹噓昨晚玩到凌晨四點才從派對撤退。

我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塔克。「如果你無法控制你的嘔吐物,那你還是不要跟著我們。」

塔克看向葛瑞特,眼中盡是滿溢的懇求。「你可以和她談談嗎?做什麼都好但不要雲霄飛車。」

「管你們男生要不要搭雲霄飛車,」麥德琳加入話題。「反正莎丹、羅蕊、夏洛特和我有其他的計畫。」

我們所有人看著她充滿權勢的語氣發號施令。「那計畫是?」我問。

被我這樣一問麥德琳臉頰刷紅,她先是難堪的撥弄皮包上的流蘇便對我們都下一句話。「妳會知道的,」麥麥轉身準備走出酒店。「等等去外頭找我!」

葛瑞特輕輕的碰觸我的手臂。「我必須去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昨晚我和他們惹了麻煩。」

「你們昨晚到底做了什麼事?」我靠向他頭放在他的胸膛,試著想像他們宿醉的樣子。

「派對的尾聲我們一群人在泳池裡玩撲克牌。我們玩的某一場——」他眼神看向已經癱坐在大廳躺椅休憩的塔克。「——他的籌碼輸光了,他想要贏回來,所以用他老爸給的手錶作為抵押品。現在我們要去提款機領錢然後贖回手錶。」

我用手指隨意的觸碰頸上的銀墜。「你和我在一起會比較好玩。」

他迎向了我的目光露出了笑容。「相信我,求之不得,但我保證我們晚點會去找妳們。不如下午,只有我們,泳池見?」

「成交。」

他在我的臉頰上留下一吻。我的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眼角餘光可以看見夏洛特假意的撫平背心上不存在的皺痕,裝作沒有注意我們的樣子。

男孩們離開去辦事,剩下我們四位女孩。等著麥德琳引導我們下一步。

「現在要去哪?」我問她。

「秘密。」麥德琳興奮地回應我,然後俏皮地對夏洛特留下意味深遠的目光,爾後露出了微笑,羅蕊見此也一同笑起。難道她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她最好不是比我先知道挑戰的內容。

鮮白的派對加長禮車開過面前,浩室音樂從打開的車窗傾瀉到街道上,一位雙頰雀躍到發紅,有著亮麗的金色捲髮的女子從窗口向外看去,白色面紗歪斜的戴在她的頭頂。等到車身離去,我才意識到那是個告別單身派對,一大早那名女子就要盡情玩樂,享受最後的單身生活。走了一段時間之後,麥德琳停在一家接近荒郊、衣裳風格過頭的服飾店。展示櫥窗的無頭模特爾全身盡是可笑的裝扮,芭蕾蓬裙、羽毛圍巾,這些裝扮足以讓脫衣舞孃變性叫叔叔了。

「女孩們,我們到了。」麥德琳微笑宣布,一臉狡猾貌。

眉頭深鎖。「這?為何?我只看到裡面正在進行狂歡節。」

麥德琳有所保留地用手指觸碰嘴唇。「這麼說好了,我覺得我們的挑戰也該是時候開始了。」她的雙眼炯炯有神。

我看著面前一雙利用紫紅色的繫帶點綴的長管橡膠黑靴、一件敞開的前開式緊身衣,表層印有紫紅色調的老虎圖案,衣邊還有銀色流蘇強調效果。「妳想讓我們在這裡做什麼?」我問。

夏洛特從自己的包包中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壺並點頭。「不要懷疑,女孩們,最後一場競賽將開始。妳們要進去這家店,利用短短的五分鐘,搭配出最好的樣子。」

這讓我不禁大笑。「妳還不如說最蠢的比賽。」

羅蕊雙眼警惕地看著我。「所以意思說妳放棄囉?」

「想得美,」我回的很沒氣勢,轉身面對商店。我絕對不能再輸掉這次挑戰。「放馬過來。」

夏洛特駐足凝神的看著纖瘦手腕上戴的金色摩凡陀手錶。「時間預備……開始!」

羅蕊和我同一時間衝進店裡,在裏頭繞來繞去尋找適合的裝扮。整間店聞起來有股樟腦丸的氣味,方便行走的通道兩側是各式各樣被浮誇金屬吊飾、蕾絲花邊和色彩繽紛的緞帶裝扮的模特兒。幸運的,目前這家店除了我們沒有其他顧客,至少我們可以大顯身手,不用擔憂旁人搶了我需要的服飾。

我先到處看看,思考何謂是她們口中『最好』的衣服。花俏?恐怖?放浪?還是誇張?我看了彩虹色系的洞網緊身背心、二零年代的禮服、貓王面具、小巧飾品和舞會禮服,當我猶豫不決時窺探到了心目中的理想物件:大膽、華麗卻不古板的紅心女王禮服。它放置難看蓬蓬裙和詭異禮服之間,利用骷髏頭裝點胸衣本身的震懾感,胸前有顆明目張膽但不過頭的心印,配上一旁維多利亞風格的火紅綣曲假髮更是完美,猶如從提姆.波頓(Tim Burton)的電影裡走出的人物。

我越過層層的雜物終於碰到禮服時,有隻手在另外一側也和我同時碰到。

「我先看到的!」羅蕊大叫,手出力要拿取禮服。

「才怪!」我走向前,絕不服輸。「這是我的!」

我們各自抓著一邊的禮服袖套拉扯,手中的粉紅色點狀袖套因為用力而出現皺痕。「妳會撕壞的!」我怒吼。

「妳放手就不會壞!」羅蕊回應。

泰爾送她的手環折射的光線打在我臉上。我想要向前一步折斷那隻該死的手腕,但我只是先鬆手然後用力一拉,禮服就這樣滑落到我手中。反作用力史的羅蕊跌落地毯上。我用最神氣的表情俯視她,露出我引以為傲的笑容。

「恭喜妳輸了。」我嘲笑她。

羅蕊只是瞪著我,直到起身眼神也沒放鬆,一綹金黃捲髮凌亂的翹起。「隨便,也許我是輸了,但我至少不是冷酷無情的臭婊子。」

我的手因為被怒罵而緊握,手裡的衣服也發出沙沙的摩擦聲。「我是冷酷無情的臭婊子?妳才是那位讓我成為整間俱樂部笑柄的始作俑者!」

羅蕊的表情頓時愣住。「我以為這很有趣。我——我很抱歉,難道妳不覺得很好笑嗎?」

我絕對不要表現任何的脆弱。我挺起下巴,但是心中想要大吼的情緒讓我感到惱怒。還有拜託!難道羅蕊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惡毒嗎?「這爛透了,羅蕊,就和妳一樣。」

羅蕊雙眼瞪大,然後眨眼。「為什麼妳不希望我加入俱樂部?」

她一臉受傷的靠在放有肉色緊身衣褲的牆面,看去她猶如整個人縮水了。而這問題直接了當,讓我措手不及,難以防範。「因為我認為妳沒有資格,」我說。「而且,為什麼妳那麼想要加入?」

羅蕊的臉頰因為我的詢問而露出紅暈。「難道妳看不出來嗎?」

我聳肩無法理解。或許很明顯,我們現在是俱樂部的成員。不僅如此,羅蕊什麼東西都想從我這奪走。別人的關注、別人的感情,現在她還想搶走我的朋友。

但當她低頭說話時,羅蕊說。「我只是懷念和妳是朋友的時候。」

我退後一步,無法理解的不停眨眼。「什麼意思?」

「像我們以前一樣,妳和我對抗世界。我……很想念那樣的我們。」

原先緊抓衣服的手逐漸放鬆,我的嘴難以置信的無法闔上。當我試著從羅蕊的坦承中恢復時,服飾店員驟然出現,緊張地走到我們之間。「請問有任何需要協助的地方嗎?請問是在找試衣間嗎?」服飾店員看著我拿的紅心女王禮服問說。

羅蕊的雙眼瞬間變得有神。「她現在只需要趕快換上這套衣服!莎丹,妳必須試穿看看。」

我疑惑的看著妹妹。為什麼她變得怎麼友善?我看了一下手錶——五分鐘時限也快結束。「我不需要試穿,我要直接買下這件。」我說,但是女服飾店員卻已經從我手中接過衣服走向試衣間。她轉身的剎那,羅蕊略過我從服飾店員手中搶走衣服,羅蕊高舉的衣服,為她的勝利露出驕傲的笑容。

「賤人!」我大叫,在她身後試圖阻止她的攔截,但卻晚了一步——羅蕊已經把衣服拿到櫃檯拿出信用卡結帳。我不敢相信羅蕊表現的沉著:所以她剛剛說的一切想再次成為我的朋友都只是騙我的而已

事實讓我火冒三丈,我用最快的速度掃射周遭有沒有能夠讓我獲勝的可能性。然後我看見了,皇天不負苦心人,有套擬真程度近乎女神卡卡之前穿的生肉裝,表面塗層的亮蠟,使整件衣服顯得怪誕且逼真,任誰都無法忽略這件衣服對於目光的衝擊感。

很好,女神眷顧我的勝利,我不疾不徐的躲在高架漁網和鸛毛配件形成的高牆後頭,毫無羞恥的拖下我的貼身夏裝,換上塑膠假肉製成的擬真生肉服,剛好這件衣服的長度很適合我,斜邊收尾使我的腿顯得更加修長。

「等等,」另外一位女服飾店員走到一旁,想和我說不要在店內隨意更換衣物的,當尚未說話我便打斷她。「我要買這件。」我從錢包裡拿出好幾張二十美元的鈔票遞給她後趕緊跑到外面和其他人會合。

當我走出店門時,夏洛特和麥德琳正低頭滑手機,而她們瞬間被我一身的勁裝分心。當她們仔細審視我的裝扮時,她們面露難以置信的神情,同時將手機放進包包裡。「驚豔全場喔,莎丹。」麥德琳眉開眼笑的稱讚我。

「這還用說。」我刻意旋轉了一圈,讓她們看見這偽生肉服的模樣。即使塑膠製成的假肉沉重且冰冷,但至少不是真的生肉。周遭的路人們紛紛注意到我的穿著並且給予歡呼。

商店的門口出現第二次的開門聲,羅蕊的腳步聲出現在我後面。她的每個動作都讓紅心女王的服裝出現皺褶。「看看我!」她呼喊女孩們的注意,宛如自己是迪士尼的公主般展開服裝的裙子。猶如小丑般可笑的紅色假髮配上她蒼白的肌膚,搭配的配件因為陽光而閃閃發亮。她的自信使全身散發光彩……直到她意識到我在一旁還有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她的臉須臾間沉了下來。「喔。」她用蚊蚋般的聲音驚訝。

「哼,只有一聲『喔』。」我回嗆。「誰知道一個轉身,世界有可能就這樣顛覆了呢?」

夏洛特清了一下喉嚨。「做的好,羅蕊,」她開始評論。「假髮很棒,但莎丹才是真正厲害的那位,抱歉囉。」

羅蕊發出咕噥,因為失敗讓她難過的呼吸聲變得猶如雷聲般巨大,麥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羅蕊,她穿了生肉裝,」她說出原因,並露出遺憾的笑容。「我們必須判她勝利。」

「還用說,妳輸了賤人!」我說。「而我還不需要穿真的……肉。」我看著羅蕊從紅心女王袖套伸出的手臂。我們曾經英雄所見略同,有同樣的看法和行動——羅蕊的坦白——給了我不曾有過的平靜,而真相卻讓我希望我忘記方才的片段發生的事情。

「至少,不會有拉斯維加斯一半的人認為我被老公丟在禮堂裡。」羅蕊回嗆。

然而,我卻只是竊笑。「至少他們認為那是段真的感情,即使是假的也沒差。羅蕊,請問一下妳上次交男朋友是何時的事了?我只見過妳做每件事只和泰爾在一塊,真像隻哈巴狗。」

羅蕊的嘴張大震驚不已,淚水緩慢的從她眼眶冒出。爾後我注意夏洛特震驚的神情和麥德琳緊張的面容。

當下,我思索是否說得太過火。妳應該對羅蕊好一點,泰爾過往的提醒縈繞在耳。她實際上很仰慕妳,我也想到葛瑞特和他的妹妹,他是那麼關心妹妹。露易莎很榮幸能有這樣在乎她的兄長。

「這句話很下三濫,莎丹,即使是妳說的。」她說,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便隨著羅蕊走回去服飾店裡換回原本的衣服。

「麥麥?」我語氣虛弱地呼喊。「小夏?」羅蕊也很過分,我想和她們說。羅蕊是怎麼用計耍我。

但我有預感她們現在我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第十章

不到最後,勝負難定

 

那天的傍晚,我和葛瑞特待在百樂宮酒店旁,有著華麗裝潢的私人泳池會面。當時溫度約略華氏110度,迫使人們從行李箱裡找出泳裝,街上的每個女人暗地裡利用比基尼本身帶出的性感和雕塑出來的曲線互相較勁誰最引人矚目的美女。加勒比風情音樂透過喇叭強力播放,空氣中瀰漫著大亨堡和煎漢堡肉排的香氣。

再一次,我很高興能和葛瑞特打混。至從上午的挑戰結束後,內心感到忐忑不已,但經過幾個小時後來到泳池,我決定將內心的愧疚掃蕩的一乾二淨,以免我的不安讓我得失心瘋。再者,羅蕊自個兒要求加入謊言遊戲俱樂部。如果她有心成為一員,那她不能那麼的脆弱。

我跳起身的同時,也拉起葛瑞特。「我好無聊,」我說。「我們來比賽。」

「游泳比賽?」葛瑞特雙眼發亮。「奉陪到底。」

「中央有個噴泉。」我伸出食指指出位置。游泳池的中心因為噴出的水而向上湧起,因為底部光線折射,顯的美不勝收。「繞過中央噴泉的一個回來到的人勝利。」我調整好肩上和背部的白色比基尼泳衣,連同腳趾頭蓄勢待發準備好跳水的動作。剎那,我混身不自在——我想要贏。我要努力讓身心達到最佳,面對接下來的謊言遊戲挑戰,即使小夏和麥麥冷落我也不能就此放棄。羅蕊和我有志一同,無論最後是誰勝利都會證明她贏了一切。而那位贏家必須是我。

葛瑞特先是和我開玩笑,做好熱身後開始倒數。「一、二、三……開始!」他大聲宣布,眼裡已經準備好嘲笑我敗北的模樣。他衝進水池裡,激起的水花模糊了我的視線。

「喔,你輸定了!」語畢,我也下水緊追在後。

他已經游到水底為的是減少水阻。我也不惶多讓的減少我們之間的距離。

水波猶如沁涼的撫摸層層觸擊我的肌膚。游到噴泉周圍後我決定要比他游的更快。

我更努力的滑動四肢,目前噴泉已經在我的左方。眼角看見葛瑞特閃耀的金髮在我向前游進時在水中晃動。我腳踢得更快、更用力。當我察覺葛瑞特已經和並駕齊驅時,我提醒自己不能分心,即使感覺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的腿也要專心。當我擔憂他超越我時,有只手抓住我的腳踝。葛瑞特將我拉向他,手臂環抱住我的腰,我們兩人一同從水裡起身,噴泉激起水花成了細微難覺的小雨滴落在我們的身上。

看著他眼睫毛凝聚的水珠讓我會心一笑。「你故意阻擾我。」

他也微笑,他的臉靠近我。「妳對這有異議嗎?」

我搖頭。「你贏了,這是你的獎品。」我傾身給予一吻。我的嘴唇停留在他唇上一段時間,久到我可以品嘗到氯氣。然後我退開對他潑水、嬉鬧。

他的我的水潑的節節敗退。「好的,現在我們扯平了。」

我靠向游池邊緣飄動不定的氣墊,然後起身悠閒的躺在上頭享受午後陽光的暖意。「贏家享受獎品。」餘音未落我便閉上眼。

「贏家?我還以為我們平手呢。」葛瑞特笑著抗議。

「的確不分上下,」我看著我的手臂。「但是這張氣墊沒有你的容身之處,抱歉。」

他開始大笑並移動到我附近,激起的水花灑在我肩膀上,很快的被太陽的熱度蒸發成大氣中水蒸氣,這也使我的手臂起了一點疙瘩。當下,有那麼幾分鐘感覺置身天堂。我感覺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不想要失去對於謊言遊戲的掌權,輸給我的小妹。我不用去想剩下的周末時光該怎麼度過,即使我們要連夜趕車回去上課。我只是握住葛瑞特水面之上的手。

「我真希望我們能永遠待在這。」我低語。

「我也是。」葛瑞特靠向我,這次換他傾身給在氣墊上的我一吻。

四刻過後太陽即將消失天際,火紅的夕陽讓天空有了不同的美感。我把自己用一件浴巾裹起,準備回到房裡稍作休息,在晚餐之前看些電視節目讓自己冷靜。葛瑞特見我要走便也穿起襯衫,和穿上他的涼鞋。「送妳回去。」

「樂意之至。」我說,並挽起他的胳膊。

我們穿越熱鬧的酒店大廳,我的厚跟涼鞋隨著我的腳步,具有節奏的敲打大理石磁磚地板。電梯很快的送我們到所屬的樓層,沿著走道我們走到了先前服務員給我的貴賓套房。我用房卡解鎖開門。只是,放眼望去房裡好像有些異樣。過了幾分鐘我意識到是什麼讓我有這番感觸。

「我的皮革行李箱不見了。」然後我走進房裡查看床底。「包包也是。」早晨我還著我的包包一起去做水療。

我打開櫃子檢查,再三確認床底,心想可能是清潔人員移動我的物品,但是兩者卻都是空蕩蕩一片。「有人闖入嗎?」葛瑞特問。「需要我去叫飯店保全過來嗎?」

「先不要。」我微笑的回應,安撫他的情緒。我更加仔細的審視房裡的物品。只有我的東西不見:淡黃花香的凱特絲蓓化妝包、放在黑檀木桌上的眼線筆和捲髮器、我的平板電腦,和其它化妝品一同放在化妝檯、梅森皮爾森髮梳全不見蹤影。小夏的托里伯奇劍橋包還在,麥麥的鑽石耳環也是安然無恙,但是羅蕊的凱特絲蓓包包一樣沒有看見,連同她的涼鞋和漸層染色的紗籠圍裙有是如此。

百思不得其解,我走進我和麥麥共用的房間。她的雜物和今早離去時的擺設依舊沒變,她的厚跟高雅草编涼鞋仍在那些她帶來的眾多涼鞋旁邊、瑜珈褲還是凌亂的披在天鵝絨椅的椅背上。我睡的雙人加大床鋪沒有變化,緞帶蕾絲點綴的枕頭和厚實卻不悶熱的被套仍在床,但只有棉被枕頭別無它物——床面沒有我剛剛試穿的四套比基尼,那時我正要去赴約找葛瑞特,為了該穿哪套而猶豫不決,經典路易威登行李箱也消失。打開衣櫥,果不其然裏頭的我的東西全都不見。

恐慌化作沉重的石頭堆積在我的胃部,我看了一眼我覺得安心,所以放置物品的地方也是空的。因為要去用泳池,被我收進盒裡的首飾也莫名的消失了。

「搞什麼鬼?」我的心臟緊張的蹦蹦跳著。

「呃,莎丹,」葛瑞特在廳房呼喚我名。「我認為這是屬名給妳的。」

他手上拿著奶油桃紅色的信封,我的名字大喇喇的寫在上頭。「我在咖啡桌上發現的。」葛瑞特困惑的說道。

我從他手中接過信封,粗魯的撕開黏膜處。完完全全就是夏洛特的字跡,上頭的墨水甚至尚未乾涸。

 

親愛的莎丹梅瑟女士

我們誠摯地邀請妳

進行最後決賽

謊言遊戲殊死戰最後一輪

來到指定的遊樂場邊界

RSVP註九:後悔不是選項之一

敬上

謊言遊戲

 

領悟頓時打消我的恐慌。來了,最後的挑戰。

葛瑞特溫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試圖看見信封裡的字句。「怎麼一回事?」

我把卡片收起來。「沒什麼,」我輕蔑的說。「只是我要開始忙了。」

「沒問題,」他輕輕的吻了我的臉頰。「我去找男孩們打發時間。」

「別擔心,」我與他四目相交。「不會花太久。」

該是時候讓他們只到我這位女王的厲害了,讓任何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狠角色。

 

第十一章

歡笑與遊樂園

 

一個小時後,我在遊樂園的邊界等待。令人垂涎的油炸漏斗蛋糕的氣味隨風飄散。電子遊戲機的螢幕迅速替換畫面吸引孩童們投下硬幣玩樂,歡鬧的嬉笑聲從遊樂園裡傳進耳裡。我迅速的朝左暼了一眼,好奇女孩們在哪。右邊是遊樂園的大門,走進去就能看見所有好玩的遊樂設施;左邊則被一扇大門擋住不讓外人隨意的進出,是整個遊樂設施中唯一封閉的區域。

莎丹時候到了。我告訴自己,遊戲開始

我不停的呼氣吸氣,緊張的情緒在血液裡奔逃,我的手指為了安撫自己不斷的梳動我的褐髮。我換上向麥麥借來的J-Brand緊身彈性牛仔褲,穿上一件可以保暖又不土氣的羊毛連帽衣衫,我想若她見我這副德行,也沒有什麼資格說我閒話,算是她欠我的,畢竟誰叫她和小夏把我所有的東西豆藏起來。但即使羊毛有多麼暖和,沙漠裡的夜晚仍有些寒意滲入衣物觸碰到肌膚使我打顫。不僅如此,感覺遊樂園有些不尋常貌,甚至可以說是怪異。

我聽見腳踩砂石的聲音,我循聲轉身但無一人在那。腳步聲再次出現,突然有人碰了我的肩膀。我轉身便尖叫。一位波佐小丑站在我面前直視著我。他整張臉都是慘白色、嘴唇誇張的用紅色顏料塗成一個極不自然的笑顏,還用油膩的黑色眼筆畫加深雙眼的輪廓,最詭異的是他那顆鮮豔到讓人不適的橙色爆炸頭高聳的豎在他的頭頂。難怪我會覺得遊樂園毛骨悚然。

「莎丹.梅瑟?」小丑問,感覺他的笑容可以無止盡的展延。他說話的語調帶有一種手風琴的節奏,他的服裝面前的澎澎按鈕大的和盤子一樣。

「我是。」我警戒的回答。

「這是給妳的訊息。」他拿出一個袋子,裡面裝滿各式各樣的玩意,小丑找了一會兒拿了個喇叭出來,確定無誤後他用力的按了喇叭。一堆五彩碎紙頃刻灑滿全身,最後一張紙條從喇叭的開口冒出。一張紙條。

我靠著樂園裡頭高舉的路燈給予的螢黃光線,急切地打開紙條。這是整座遊樂園的地圖,還有一張小紙條,一看就知曉是夏洛特的筆跡,利用紫灰色的墨水書寫的內容:完成狩獵妳會拿回屬於妳最珍貴的寶物

最珍貴的寶物?可想而知:我的銀墜。沒有了它,我感覺我的脖子赤裸裸的……尋寶遊戲。無論是為了什麼,尋寶一向是我的拿手絕活。這場挑戰,我已經勝券在握了。

 

我先將紙條放進包包裡——以防屆時需要。首先,麥麥和小夏派我到白色小教堂破壞貓王婚禮表演,易如反掌。成功之後其中一位貓王給我下個任務的指示,讓我到下個地點:阿德利企鵝極地探索展覽。我會不顧一切的拿到下個任務的線索。當我要離開前往第三個目的地時,我看見羅蕊正企圖爬進企鵝的棲息地,我壓下幸災樂禍的心態,推開準備嘲笑的衝動。祝妳好運,我想。妳會很需要的。

我看著手中紙條。!上頭只有一個字而已。我再次展開地圖,嗯哼,也許她們的意思是指鬼屋。

我沿著地圖來到骷髏大廈,這裡絕對是遊樂園尚未建造完成的地方,附近只有一盞路燈微弱的照耀黑暗,讓整幢遊樂設施增添詭譎的氣氛,猶如一蜂巢遠看沒什麼,近看才見得他的怪異。

台階顯得老舊骯髒,上頭還有人們丟棄的遊樂園票根。華麗的拱形窗戶玻璃碎裂,感覺更是顯得鬼影幢幢。獨特的裝潢讓這顯得不像是尚未完工,反倒比較接近棄置還說得過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深呼吸。妳必須維護妳的名譽莎丹謊言遊戲不容許膽小鬼。我不能讓羅蕊從我手中奪走謊言遊戲的主導權。

我磨牙忽略內心的怯弱踏上台階。大廈的雙橡木門敞開些縫隙,門身盡是髒污和受損,當我輕輕的推開時,沒有鎖鏈阻擋我進入。當我進入時正好穿越一層厚厚的蜘蛛網絲。

「好噁。」我低聲抱怨,肩膀因為我獨自走入漆黑的鬼屋而顫抖。

室內黑的猶如黑洞且狹窄,氣味聞起來酷似潮濕的土壤或是沼澤。那扇大門在我身後隨風晃動,即使這有那麼多窗戶,外面的光線依舊無法穿透。我無法確定大廈的佔地有多廣……或是知曉是否有人、物躲在陰暗的角落伺機而動。上面的樓層似乎有人移動。然後我聽到腳踩木板地吱吱叫的聲響,再來是碰撞聲。有東西發出清喉嚨的聲音——或是人——在附近徘徊。

冷靜點莎丹。我必須放輕鬆,不要因為一些聲音就大驚小怪,只是遊戲罷了。但當我準備離開時,怪事發生了。大門已經關上,而門把拉不開方才那一看就推開的大門。

「有人嗎?」我先是大聲呼喊。然後繼續施力在門把上。「有人在外面嗎?」我叫得更大聲,然而卻只是更清晰的聽見我的聲音在這幽暗的室內迴盪。上面發出的聲響不曾停止。酷似人的腳步聲。我惴慄的吞了口水,意識到我面臨了什麼局面。

我獨自一人,困在這幢廢棄的鬼屋了。

 

第十二章

和恐懼獨處時

 

「有人在嗎?」我再次向鬼屋無盡的幽暗呼喚人聲的回應。我亦步亦趨地前進,這裡暗的我伸手不見五指。沒有驚喜、沒有他人。我走進一間房裡,木板因為我的重量發出聲響。讓我不禁尖叫了一聲,心臟在此時此刻加速跳動。

再次,無語的寂靜吞噬了我的世界。我稍作崩潰的用雙手覆蓋整張臉,調整好錯落的呼吸節奏,先慢慢地冷靜下來才是首要目的。「挺不賴的,女孩們。」我放大音量說著,內心知曉她們一定有聽見我說的話。「門鎖死了,天呀,我好害怕喔。」但只有我的回音答應我的評論。「難道妳們只能做到這樣?」

先是沉默,然後依稀聽見些笑聲和腳步聲。謝天謝地,可以判斷不會是噁心的老鼠。至少對方是人,但讓我驚覺一件事。

「小夏?麥麥?」我的語調高亢且尖銳。

沒有回應。一個恐怖的可能性當頭棒喝而來:如果那人不是她們呢

別自己嚇自己,我努力安慰自己。還能是誰一同出現在這

我把手機從連帽羊毛衫的口袋裝拿出,打開手電筒的應用程式。

手機的照明相當微弱,但總比身處黑暗之中來的好。漸漸的,我的視線適應了幽暗帶來的困境,依稀可以看見近處物件的輪廓,我用手電筒約略掃視所在處的樣貌。一面牆、一扇窗和……一雙眼睛。我耐住尖叫的衝動,勇敢的讓光線停留在那,定下心神後才看見是塑膠眼球配上鬼怪的黑色斗篷服裝,一邊露出預備伸手抓人的手臂。畢竟這是幢鬼屋:電動、藉由軌道移動的假食屍鬼可能到處都是。

外頭吹起強勁的風,使的其中一扇窗用力的關上木框,驟然發出的音量使我跳了起來。

惱人的咯咯笑聲從背後傳進耳裡。感覺房間的角落有些動靜,剎那有東西從我頭側飛過,輕刷我的肩膀。我快速的用手電筒看輕觸碰我的真面目為何物,原來是隻假的吸血蝙蝠。全是騙人的,內心理性的部分安慰自己。不過,方才依舊還是無法止住逃到嘴邊的驚嚇叫聲,而黑暗仍舊困擾著我。假的吸血蝙蝠此刻毫無動靜的待在梁柱附近晃動。

「專心。」我提醒自己目前的面領的困境,想起手中的任務,我必須找回我的項鍊,而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這的原因。

我再次用我的手電筒小心翼翼的探險,但我仍無法看見記憶中熟悉的折光身影。我迫使自己邁開步伐前進。我摸到一塊碎裂的玻璃,原先我以為是我所想的鍊墜,只可惜是塊被灰塵覆蓋,邊緣鍍金的鏡片。我走入面前狹隘的走廊,途中我還因為疲倦而打了哈欠,可以感覺我離出口越來越遠。我伸出一隻手扶著牆壁前進,隨著我的手指觸碰斑駁的牆身,後者也不疾不徐地發出喀咖聲。

然後我聽到一聲「碰」讓我不敢任意動作。難道是羅蕊嗎她已經追上我了

當下的分心換來的是在鬼屋跌個狗吃屎,起身時我發現自己在一間空有床架和摺疊桌椅的小房間。一隻骯髒的泰迪熊孤零的待在一隅,原先在腹中的棉花早已湧出表面被塵土佔據。

「真噁。」我朝摺疊桌前進,用手指觸碰桌上物品。隨後,光線的折射讓我好奇。我拿起盒身發現這不是我的銀墜,而是羅蕊的手環,泰爾送給她的那只。這可以說是她身上最具價值的物品。

我激動地大口吸氣,手中緊握著手環,感覺自己已經勝利。遊戲就是那麼殘酷!現在我有羅蕊勝利的關鍵,她不可能打敗我。任務完成。

但我可不會停止行動——那兩位婊子拿走我的項鍊,而我一定要找回來。除此之外,若我沒有找到,可能這次挑戰會不算數。當我退回走廊時,我有新的力量繼續前進。我原先還希望自己會被潑在牆壁上的假血嚇壞,但是當初的驚駭已經不見蹤跡。縱使我聽見其它聲音,我也只是聳肩。就算羅蕊趕上我她也不可能贏。

我走進隔壁房間,稍等幾秒讓雙眼適應黑暗的房間。假天蛾人倒掛在房間天花板,我又到處用手電筒晃晃,而須臾間有處閃爍了一秒的光采。心跳驟然暫停,但沒讓我忘記行動。面前從牆壁冒出的假鬼魂手中是我的銀墜。「感謝你,卡斯柏!」我緊握著盒子。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成功了!而且贏了!

我拿著銀墜套回頸部,拍去假鬼魂身上的灰塵,然後從房間離開。遠處,逃生出口的豔紅燈號閃耀著,當我準備離去時,我聽見一陣一陣的嗚咽聲。我停下腳步仔細聽。然後是哽咽聲。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羅蕊?

「我的腳踝好痛!」她哭喊,我可以聽見她急促的呼吸。

我凍結在原地,而我離出口只差一步之遠。

羅蕊又發出一聲哀號,這次感覺還有絕望與無奈。她是真的受傷了嗎?

我等著麥麥和小夏從暗處走出來協助她,但是她們卻不動於衷。我看了一眼逃生出口再度退回黑暗的走道,兩天之間發生的爭執、話語和內疚,還有憤怒和沮喪,成了濃密的迷霧縈繞我心頭之上喝斥著我。也許我的確不想要和羅蕊分享我的姊妹,但是我不恨她。而我絕對不能留她受傷的一人在這幢鬼屋之中。

「羅蕊,是妳嗎?」我大聲問道。

她又繼續發出哭聲。當下我轉身循聲尋人,經過了幾間房間之後終於找到羅蕊,她坐在一張敞開的衣櫃門邊揉腳踝,一副嚇人的鬼骷髏倒在地板上。

當我靠近她時,她看了我。「妳在這做什麼?」她說。

我跪在她旁邊,忽略內心湧起的惱人,透過僅有的光線發現她的雙頰有多麼的蒼白。「妳還好嗎?」

羅蕊緊張的抿著嘴唇,痛苦地蜷縮著。爾後她的雙眼注意到我戴的項鍊。當下她也發現手還在我的手腕上。她的臉頓時變得更加慘淡。「看來妳還是贏了,對吧?」她論。

「我很認真,」我說,此刻我不太在乎勝負。「怎麼了?站的起來嗎?」

「應該可以。」羅蕊喃喃自語。她先是嘆口氣然後一手扶住牆壁試圖站起來,但她臉上的表情述說著她承受的痛楚有多麼劇烈,結果重心不穩又再次跌倒在地,雙肩因痛顫抖。

「聽著,」我溫柔的說,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背上安撫她。「沒什麼壞事發生,只是腳踝扭傷,我們回離開這裡的,放輕鬆。」

羅蕊抬頭看著我。雖然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因為淚水而鼻塞、哽咽的聲音錯不了,她是真的在哭。「我才不在乎我的智障腳踝怎麼了!」她突然對我大吼。「莎丹,難道妳沒注意到嗎?我沒有可以訴苦的朋友、我愛的男孩失蹤了,也許他已經陳屍在某個水溝裡,而我現在甚至連該死的謊言遊戲都無法加入。」羅蕊吞了一口口水,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這動作也使的灰塵揚起。「我的生活是實實在在的夢魘。所以原諒我必須大哭、原諒我還有是個有感覺的人類。」

我閉上雙眼,不想看見她赤裸裸的痛苦。再次,我厭倦守密泰爾來電的事實。希望我能告訴羅蕊我知道的事情。看著她啜泣的模樣,真希冀我能說些什麼讓她感覺好一些。

我將跑到她額頭面前的一綹秀髮順著她的髮型向後梳去,然後給她一個擁抱,近距離的接觸使我可以聞見紫丁香沐浴乳的香氣。實際上也是羅蕊從我的包包中拿來用的沐浴乳。「我一直以來都對妳很賤。」我聽見自己這樣說也很訝異。

她向後退,眼角還因為淚光而閃閃發亮。「我不怪妳,」她嘶啞的回應我。「我也對妳很賤——同時我真的也是一個邊緣人。難過每個人都比較喜歡和妳相處……學校的同學、小夏和麥麥……甚至是泰爾。」

我震驚的向後退,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羅蕊,那不是事實。」我抗議,至少從現在開始不是這樣。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羅蕊大哭。她推開我抱頭大哭,她用力的想要讓自己縮成一顆球狀,手臂裹著她的雙膝,哭花的面容埋首於膝蓋之間。「有時候我甚至好奇為什麼要打擾妳們。如果換成我消失了,大家可能還會放煙火慶祝。」

淚水在我的眼眶打轉。我從沒注意到羅蕊過的那麼痛苦、從不知道她如此的孤單。那我是否依舊拒絕她參加謊言遊戲呢?當然,但會讓我好幾週——好幾個月——好幾年都心懷愧疚嗎?這樣值得嗎?

我也憶起了一段過往:羅蕊和我在我的房間裡,努力練習要跳給爸媽看的舞步。我不記得所有的動作,但我記得我們最後笑的酷似精神病院裡的患者,無法自拔,想像自己是超級酷的西部女牛仔拉著繩索征服惡勢力。那晚,甚至許多個夜晚,當我們還小時,羅蕊和我睡在同張床上,她小小的手就抱著我。

那刻,我才意識到自己也懷念妹妹曾給我的陪伴。成長的時候哪裡變了?為什麼感覺一切都錯了?為什麼我們不再相親相愛了?有那麼一刻和我落淚的妹妹蹲踞在著狹隘的角落,感覺我失去了前所未有的事物,比我的項鍊還重要的東西,但我卻無法找回。

因此,我做出決定。我伸出手拿下手環。將取下來的手環還給羅蕊。「拿去,這是妳的,妳可以假裝先找到了。」

羅蕊凝視著我,用空出的手擦掉淚水。「什麼?妳認真的?」

我咬牙切齒,也不太相信自己。「真的,」我雙手半舉示意不會搶走手環。「隨便妳,妳可以成為謊言遊戲的一份子,好嗎?」

羅蕊又再次哽咽,魔鬼般的笑容從她臉上出現。她伸進口袋裡拿出手機。「我有錄下妳說的保證,妳知道嗎?」

「好,隨便妳。」我對她翻白眼。「別大驚小怪的。」

「所以妳不會騙我?即使我沒有證據。」羅蕊說,她再次想要起身。我趁她要再次站起時用肩膀放在她的胳膊下,試圖減聽清他的腳踝承受的重量。

「是啦,可以了嗎?現在我們可以看看妳的腳踝傷的多重了嗎?」

「喔,會沒事的。」羅蕊起身朝向鬼屋的出口走去。「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對吧?」

「我必須承認——錄音這招很厲害。」我瞥了一下她的手環。「妳可能只要用這招就行了。」

「當然我會了,」當我們姊妹走道逃生出口的霓虹燈下時,「畢竟我有一個很厲害的姊姊。」她說。

「說的好。」我微笑的回應,爾後我們發出笑聲,一同把門打開,走到燈火明亮且涼爽的世界。

 

第十三章

雙生疑雲

 

即使已經確定我們要連夜跋涉回家,但我們還是前往豪華馬戲團饗宴去慶祝。壁紙上面的圖案充滿了活力,天花板的頂部猶如一張柔和、優雅的帳篷,讓人不禁聯想到馬戲團。每張桌子中心都放有鮮艷美麗的黃玫瑰,白色亞麻桌布因為金黃燈光而顯得光彩炫目,利用懸掛的方式讓高雅的穆拉諾玻璃鏡子輕盈的照耀整個餐廳。用餐之時,人們也互相的談天說地,服務生在我們的桌旁放了一個冰桶,裏頭有瓶凱歌香檳先讓它醒酒。

「感謝我是位『名人』,才能有這樣的待遇,」我開玩笑,調整一下單肩鈕禮服的肩帶——小夏和麥麥遊戲結束之後便把我的行李箱還給我。「源源不絕的香檳。」

「喔,莎丹。第一個惡作劇感覺就像昨天才發生的。」夏洛特將頭靠向左邊,然後做出一種懷舊的神情。她的髮型編成髮辮向上盤繞,燈光打在上面酷似撒了一層金箔般美艷。

「的確昨天的事,」麥德琳回應並喝了一口香檳。她挺直腰身,肩膀披的仿皮毛圍巾顯得更加矚目。「而現在,我認為該談正事了。」

我翻了白眼。「老天,開始吧。」我愛小夏,但是此刻非得要這麼做作才行。

「各位,注意,」她繼續說道。「羅蕊.梅瑟正式加入了謊言遊戲,而她也證明了自己能夠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她將手伸進Lauren Merkin蛇紋壓花小巧流蘇包包,拿出一張白色紙卡。

麥麥發出笑聲,手指繞著頭髮。「我們在遊樂園裡的一個攤位做了這個。」

此話一出,讓我訝異的抬頭。「在她進去之前妳們就已經做好了?」

麥麥只是聳肩應答我的震驚。「如果她沒有贏的挑戰,我們也不會給她這張會員卡。我們想要萬事俱備。」

小夏將卡片遞給羅蕊。「我得說你這鬼鬼祟祟的賤人,歡迎加入謊言遊戲俱樂部。」

羅蕊發出興奮的尖叫聲。我們相互敬酒,宣告事情大功告成。

新的成員,需要一些時間適應這項改變,但可能這會是件好事。四這個數字——代表的是我們更加完整和契合,同時也補足了惡作劇時一直以來空缺。而羅蕊一整晚不時地看著我,偶爾給我個擁抱。有點煩,但又有點令人醉心。

用餐完後我們前往位在百樂宮酒店裡的班克夜店,抵達時葛瑞特、塔克和馬庫斯已將在門口等我們。俱樂部到處都是七彩繽粉的雷射光線、擁擠的人潮絡繹不絕,但舞台上的燈光較為黯淡,因為後台的工作人員正在為等等的現場表演準備。葛瑞特說他有消息指出會有個驚喜,我們循著他的眼神看見當晚在爆表指標看見的蕾哈娜的駕駛。

熱門電音透過喇叭全力播放,一台煙霧機在角落利用乾冰製造淡霧,營造夜店的歡樂氣氛。羅蕊、麥德琳和男孩們在舞池裡跳舞,當我的妹妹對我伸手邀我進入舞池與她同樂時,我答應了。

當我走進舞池與我的好友和妹妹一同跳舞之前,有隻手抓住了我不讓我移動。那手的主人是夏洛特,她的臉離我相當接近,當我轉身面對她時可以細數她用MAC眼影中的每個亮點。她用手摀起嘴巴示意我仔細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想知道為什麼最後一次挑戰妳需要呼吸新鮮空氣?」她高喊,比起夜店裡的惱人的音量,她的口齒已經非常清晰的傳入耳裡。「如果對妳來說太簡單,妳應該要提出來。」

我向後退,無意間撞到一位漂亮的金髮女子,她的髮尾挑染成黑色。「你在說什麼?」我問小夏。「什麼新鮮空氣?」

夏洛特把手放在臀部上,她的暮夜湛藍指甲配上她所穿搭的首飾顯得光彩奪目。「莎丹,我看見妳了。尋寶遊戲開始之前,我回到百樂宮酒店裡的房間拿我的手機。然後我看到妳在紐約紐約雲霄飛車旁,妳和其他男生在說話。」她翻了個不敢相信的白眼。「難道妳是真的很期待坐雲霄飛車嗎?下一次如果妳想偷偷溜走,或許先加強偽裝會比較好。一件破爛二手衣和紮起來的馬尾可是相當不入流的,謊言遊戲是有標準存在。」

我不解對她眨眼。「我才沒有去坐雲霄飛車。那時候我正在尋寶,而且找的很累,才沒有閒功夫去坐。」

夏洛特對於我的解釋並不買帳。「莎丹,我用膝蓋想都知道妳在說謊。我只是希望妳不要那麼不在乎謊言遊戲,甚至要用一些鱉腳的方法作弊,」

「我不在那。」我再次強調,可是她又是在說什麼?難不成有莎丹分身在拉斯維加斯到處流竄?

但是夏洛特卻只是聳肩,對於我的回應絲毫不感興趣。只是她還有沒說口的事。

我觸碰她的手臂,喚起她對我的注意。「我需要妳認真的告訴我,我如果和葛瑞特約會,妳可以接受嗎?」

夏洛特卻只是一言不語的抿嘴。「我不知道。」

「妳應該一開始就這樣說,」我直視她的雙眼。「我會和他分手。」這句話做出的承諾讓我感到傷痛——過去幾天有位帥氣、甚至可以公開放閃的男友確實很好——但是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讓我成為傷害朋友的爛人。

夏洛特嘟起了下唇,然後便搖頭。「不,妳不需要這樣做。你們很適合彼此,我可以看的出來。再者,」——她露出笑容——「我了解我的姊妹,妳大概很快就會厭煩他,至少三天吧,妳就會去找下一位目標了。」她的眼神告訴她說的只是玩笑。「但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意見,真的。」

我看了一眼葛瑞特,此刻的他正被麥麥帶著跳探戈。看見他和我朋友玩得如此愉快也讓我感到快樂。「謝謝妳。」我說。

葛瑞特略過麥德琳的肩膀看見我注視他們的雙眼。一旦我靠過去,他的手便放在我的腰上,用探戈的舞步使我帶領我一同舞步,光線打在他英俊的側臉。人們雀躍的情緒包圍著我們。

「聽著,」他大聲的說,希望能蓋過音樂讓我聽見。「我只是想告訴妳,這個周末我過得很愉快。」

我張嘴欲說,想要給他個充滿自信、大膽的莎丹式微笑,但若是仔細看葛瑞特的神情,會發現真實的他是很脆弱無助,所以我只是靠向他,透過薄薄的襯衫感受他的心跳回應。「我也是。」

他清了清喉嚨。「我,呃……想和妳說,莎丹。我很喜歡妳。」

我原本輕輕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因為緊張而開始用力。「我也喜歡你。」我說。「我們可以看看之後的發展會是怎麼樣。」

有了小夏的許准,我覺得我可以勇敢看看。就這樣我決定讓泰爾成為我的愛情過去式,這是新的未來、新的莎丹。

我想我會喜歡這樣的她。

 

第十四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自從回家之後發生了一些改變。星期二的夜晚,我躺在我的床上,頭髮被我盤堆成髮髻,雙腿因為裹在棉被裡而冒出些汗。我用電腦看著臉書的最新動態,喝著沁涼的健怡可樂,麥麥、小夏和羅蕊開始分享我們拉斯維加斯的照片和貼文。幸運的是,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沒有必要擔心自己做錯事受到責罵。回憶起來,周末就只是個平凡、有趣的遊歷。我停在葛瑞特的照片上,然後看著回到我的個人動態。有件事我一直想做。今天,我終於能做我想做的事,沒想到可以感覺如此的真實,想到也挺驚訝的。

我的滑鼠漂移到葛瑞特的動態上,即將公開我們之間的感情,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我說。

「嘿,」原來是羅蕊,她害羞地玩著馬尾,有些不知所措地靠在門旁,另一隻手拿著要給我的甘草糖。我點頭同意她進來房間,她把糖果放在我們之間,然後拿起一個抱枕放在兩膝抱著。

我把筆記型電腦放在一旁。「所以,讓我們開始進行謊言遊戲會議吧?」

羅蕊露出一臉期盼貌。周日夜晚回程時,我對妹妹低語她和我可以合作執行她身為謊言遊戲成員的第一個惡作劇——沒有小夏和麥麥的參與。羅蕊對於是否有她們加入沒有多大興趣,這讓我感覺自己似乎撥開些迷霧,看見了濃霧背後真正的羅蕊。她要的可能真的只是我的注意。

也許我可以做到,也許我能成為一位比較好的姊妹。

我拿出一本筆記本,從桌上拿來一支筆。「有任何的想法嗎?」

羅蕊咬了一口甘草糖。「介於我們偷偷溜到拉斯維加斯非常成功,或許我們暑假可以到圖森派司JW萬豪酒店的夏慶晚會上?」

這項提議差點讓我被甘草糖噎死。「羅蕊,妳知道一張門票要花三千塊嗎?而且要是沒有熟人也很難買到票的。」

「我們可以想到辦法的!我們會用我們的方式混進去的!」

「完了,看來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創造了一個怪物出來!」我哭笑不得。

羅蕊微笑。「妳怕了嗎?這可不像妳喔,謊言遊戲的執行女神。」

她的笑容也渲染了我的情緒。思考衣櫃裡的那件黑色典雅小洋裝,若是穿上那件衣服,足以讓所有人認為我成熟的可以參加亞利桑那的雞尾酒慈善晚會。「可以考慮,」我說。「晚餐過後,讓我們進行一場友善的網球賽吧,之後再討論細節。」經過一個周末沒有打網球,我也準備好擊敗羅蕊了。

「一場網球賽?」羅蕊說,考慮這項提議。「妳的提議,」她的前額皺了起來,她沒有任何假裝的模樣看著我。「有什麼是不用和妳競賽的嗎?」

「沒有,很少。」我說,迎著她的目光,那雙湛藍的眼瞳凝視著我,她的表情有些複雜,以至於我無法確定,我玩笑的推了她一下便下床。「但那是我愛妳的方式。」

「莎丹,這是妳說服自己的說法。」羅蕊回應,她不帶批評,輕巧的語調下似乎還隱藏著沒說出口的話。我決定此刻忽略,正視目前正確的事物。

當我走下樓時,我的手機開始響起。我盯著螢幕,內心緊張的感覺心臟都要從喉嚨跳出來了。

泰爾來電。

走在前頭的羅蕊停步,好奇地回頭看著我。「一切都還好嗎?」

「呃……」我停頓,突然的結巴讓我無所適從。「我等等再去找妳。」

我跑回樓梯走回房間裡並把門關上,為了預防羅蕊在門邊偷聽,我小心翼翼的按下了通話鍵。「你好?」

「莎丹,我很抱歉。」泰爾的聲音聽來充滿痛苦和緊迫。

我急劇吸氣。「為什麼要對不起?」

「我很想念妳,」他繼續說。「我不希望我們分手,我不應該告訴妳我需要些空間。甚至不和妳說話就已經是種折磨了。」

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房裡,葛瑞特的大頭照還在我的螢幕上,他的眼裡只有我一人。他的笑容讓我有種傾心的陶醉。我想像他正在家裡,正打給我有趣、輕鬆的簡訊。他不會讓我等六個小時只為一個簡訊。

但我期待他的感覺如同我對泰爾的感受。「那就回來吧。」我挑戰他。

泰爾不發一語。「我……不行。」

「原因是?」我要求一個解釋。

他嘆氣。

「泰爾,至少讓我告訴麥麥你在哪,」我懇求他。「她擔心你到快崩潰了,不能讓她放下心來嗎?」

「不是現在,我會自己告訴她。」

「為什麼現在不能和她說?」

他繼續嘆氣。「因為我在某個設施尋求協助。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一個過渡期而已。」

「什麼樣的幫助?」

他急忙的解釋。「我無法說清楚,但不是現在,可是我保證我會復原……事情開始好轉之後。請了解我在為了我做最好的選擇,不只是我,還有我們的感情。」

我看著窗外,思考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回來時會變得更好的人,」泰爾的聲音充滿了苦難。「我會成為妳的男朋友,真正且公開的男朋友。」

一個小小的希望之火在我胸口開始蔓延燃燒。說實話,若這句話在兩個禮拜之前讓我聽見,這就是我想要聽見的安慰,但現在太晚了,一切已經太遲了。現在多了一位葛瑞特。

然而,我仍無法壓抑內心的妒火。「所以,你不是和瑪莉私奔?」

「瑪莉?」他輕蔑地說。「老天,不是這樣。莎丹,妳這樣想就大錯特錯。妳是我唯一一位想要在一起的女孩。」他再次停頓,這次他的呼吸恢復頻率。「所以,妳願意等我嗎?我會替我們找到一個方法繼續走下去的。」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我該怎麼辦?我該選擇誰?該是可愛又天真的男孩?還是帥氣又神秘的男孩……即使他神祕的驟然的從我生活中消失。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將手機放在耳旁。然後清了清我的喉嚨,說出我從未想過的話。

「我不知道,泰爾,」我說。「我沒辦法給你答案。」

「等等,莎丹——

「我要走了。」我迅速的回應,這句話從我嘴角脫口而出。然後掛斷電話。

或許我真的該放手了,讓泰爾成為我的回憶。

 

註一:羅蕊原先要說Queen Bee,通常Queen Bee指的是女王蜂,在校園中呼風喚雨的人氣女王,而在這羅蕊因為氣不過所以拉長賤人Bitch的音,所以Bee-yotch實際上是在怒罵莎丹。

註二:桑格麗亞(Sangria又稱西班牙水果酒,為西班牙傳統酒精飲料。為紅葡萄酒及切片水果製成,也常加入柳橙汁或白蘭地。是使用紅酒、水果切片、糖漿、烈酒與蘇打水調製的調酒,若改用白酒取代紅酒則稱為Sangria Blanca

註三:文中的Basket case 經常用來形容“很窮的國家,人民饑寒交迫、毫無希望”。有時,也是指些“虧錢,即將倒閉的企業”。

註四:新世紀音樂又譯作新紀元音樂,是一種在1970年代出現的一種音樂形式,最早用於幫助冥思及潔浄心靈,但許多後期的創作者已不再抱有這種出發點。

註五:擲雙骰遊戲中,玩家根據丟出的骰子下注,遊戲使用的是一對六面的骰子。玩桌上的每名玩家都有機會丟骰子,每開始新的一輪就根據逆時針方向傳遞骰子。

註六:是墨西哥莫德洛集團旗下的一個著名啤酒品牌,屬於比爾森啤酒種類。

註七:兩顆骰子都出現一點。

註八:彩金為投注金額的四倍。

註九:RSVP是法文répondez s'il vous plaît」的縮寫,意思是:請回應。

【影集介紹/預告片

(2011)艾瑪、莎丹(亞莉珊朵錢德 Alexandra Chando 飾)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出生時被送給別人撫養,即使有同樣的面貌,她們卻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艾瑪成了寄養家庭的女兒,必須和崔維斯(肯尼米勒 Kenneth Miller 飾)還有卡莉絲(狄布安娜曼席尼 Debrianna Mansini 飾)生活一塊,無論艾瑪到都受排擠並不順心,但也造就她堅強和獨立的個性;莎丹則被梅瑟夫婦(安迪伯克利 Andy Buckley、海倫斯萊特 Helen Slater 飾)領養成了上流社會的一員,莎丹的生活可以說是近乎完美,擁有親愛的手足羅蕊(艾莉高迪諾 Allie Gonino 飾)、要好的朋友麥德琳(艾莉絲葛切 Alice Greczyn 飾)、夏洛特(克爾絲普勞特 Kirsten Prout 飾)和男友路克(米契瑞恩  Mitch Ryan 飾),但也養成她嬌縱且善於心機的個性。

多年後兩姐妹在網路上重逢,因為雀維斯的陷害逼迫艾瑪不得不投靠莎丹,然而莎丹尚未將妹妹的事情告知家人,同時她想要獨自尋找母親的下落,所以讓艾瑪暫時頂替自己兩天。這段時間艾瑪漸漸發現莎丹有很多秘密,等到兩人約定的時間到了,艾瑪前去赴約卻始終沒有等到莎丹。姊姊的消失讓艾瑪不禁擔心她的安危,同時也被莎丹的地下情人伊森(布萊爾瑞福 Blair Redford 飾)發現真實身分。

基於太多的未知,伊森成功說服艾瑪繼續偽裝,然而回到家時卻得知莎丹的房間遭人入侵,看著狼藉的一片,艾瑪不僅惶恐手足的安危,而一場謊言遊戲也正式開始。

(2013)原本即將成為新婚夫婦的艾歷克(亞德里安帕斯達 Adrian Pasdar 飾)和蕾貝卡(嘉莉絲瑪卡本特 Charisma Carpenter 飾)成為頭條新聞,但上報的原因和他們的婚禮無關,而是警方在艾歷克家發現殺死德瑞克(班艾利洛佩耶茲 Ben Elliott Paez 飾)的凶器,婚禮上他被逮捕,即使罪證確鑿艾歷克依舊否認犯案,甚至要求丹(泰勒克里斯托弗 Tyler Christopher 飾)的女友泰瑞莎(雅拉馬丁內茲 Yara Martinez 飾)成為他的辯護律師,似乎他手裡有什麼籌碼可以幫助他全身而退。

而另一方面,梅瑟太太得知丈夫泰德曾經和蕾貝卡的外遇導致原本幸福洋溢的家庭出現裂痕,羅蕊和扮演莎丹的艾瑪試著挽救這段關係,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蕾貝卡的計謀,她假意與艾歷克結婚的目的在於奪回屬於她的愛人,泰德,她誓言要把當初錯過的遺憾給彌補。

孩子方面,伊森依舊努力挽回越來越靠近泰爾的艾瑪,而麥德琳和新來的男孩喬登(瑞恩羅特曼 Ryan Rottman 飾)搭上線,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讓這一切變得更加複雜。尤其,莎丹暗中決定幫助自己的親生母親——蕾貝卡,但她也做好準備從艾瑪那奪回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但當莎丹見到同母異父的手足時又會對他們所有人產生什麼影響呢?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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