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Epic)有你,是我這一生的幸運。

書名:經典 Epic
作者:莎琳娜.鮑溫 & 艾拉.甘迺迪 Sarina Bowen & Elle Kennedy
譯者:吉娃娃

【內容介紹】

許下承諾後的兩人——衛斯和傑米定居在多倫多。他們的生活平淡且快樂,傑米擔任青少冰球教練非常擅長,但他渴望成為總教練,希冀自己的申請有機會通過,身為職業球員的衛斯也一心支持傑米的選擇,但在內心深處不免有些焦躁。因為近期傑米說出來自渥太華的球探想要挖腳他成為他們的候補球員,假使傑米接受那兩人勢必相處的機會將會減少許多。

在此同時傑米在工作上也遭遇挫折,衛斯為了替愛人打氣,於是邀約他一起和他出差,沒想到這次的無心會演變成一場史詩級的回憶,從此留在眾人心中。

《經典》的故事接續在我們》之後


 

我的弱點就是他。

 

德文:

Erist meine Schwäche.

 

葡萄牙文:

Minha fraqueza éle.

 

丹麥文:

Min svaghed er ham.

 

法文:

Mon point faible, je le connais. C'est lui.

 

匈牙利文:

Ö az én gyengém.

 

義大利文:

Il mio punto debole è lui.

 

捷克語:

Moje slabina je on.

 

1.衛斯

 

「妳不能光憑想就成為加拿大人。」布雷克.萊里說,他厚實的手拿著啤酒杯。

「當然可以,」潔西爭辯,她將分散的撞球依照順序排成三角。「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加拿大的原因。」

「嗯哼,原來加拿大是一種意識形態,那我確實有加拿大的靈魂,妳就算了。」

「喔,你的大腦有東西才怪。擺好了。」她喃喃自語。

「妳可以嫉妒我的,寶貝。」

「我才沒有。」

「最好沒有。」

「我的老天,我沒嫉妒你。」

「妳說謊的樣子一點也不性感。」

才不性感。」

「別說笑了。」

「你以為在開玩笑?」潔西因為調侃而瞪著他。

我靜靜的看著他們。布雷克和潔西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他們用拌嘴來示愛,對他們而言這是愛情的方式。我用眼角餘光注意身旁的傑米,好奇他是否也覺得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可笑,但他卻凝望著桌上的啤酒,陷入沉思。

今天他一整晚心不在焉。而我不知是什麼事情擾的他心神不寧。

潔西開球,我可以確定她的第一局差強人意。抑或——她刻意擺爛。但母球停止滾動的前一秒,布雷克隨手移動了幾顆球到洞旁。果不其然,一下子三三兩兩的進洞了。

「嘿!」我加入戰局。「你挺哪邊的?」布雷克和我曾對抗坎甯。而且成功了。

「閉嘴,你這蠢球註一,」布雷克大叫,然後哈哈大笑。「妳看?大自然註二和我有多美好,別小看加拿大的靈魂。」

「你真的為了我而棄權?」潔西發出一聲尖叫,她放下撞球桿跳進他的懷裡。

「當然,寶貝小蛋糕。我願意為妳赴湯蹈火。」當他熱情的擁吻她時,杯裡的啤酒因為搖晃差點灑出。「我覺得是時候該回家了?我打算等等用我的加拿大砲彈進攻某位寶貝的加州福尼亞。」

「天啊,那畫面註三。」當他們纏綿的忘我,讓我深怕稍後真的會看見一場活春宮。「拜託放過我們。我這人容易受驚。我還以為加拿大人很注重禮節。傑米,想想辦法讓他們別脫下衣服。」

「啥?」我的老公聞聲抬頭。「什麼問題?」

我仔細地審視他。要我看他幾次都不曾問題。在酒吧鹵素燈光下,他的頭髮呈現一種迷人的金黃色,亮棕色的雙瞳愣愣的眨眼。但很明顯看得出他心不在這。「你還好嗎?感覺你今晚靈魂不在這的樣子。」

「抱歉,」他趕緊道歉。「話說誰贏了?」

「很明顯是他們。」我向布雷克和潔西豎起大拇指,他們熱切地望著彼此,四片唇激烈的品嚐彼此。「或許該回家了?明早還有練習,對吧?」

「最好快走。」他放下沒喝完的啤酒。「你開車來的嗎?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回程的時候開車。」

「對,我有開車。我沒問題。我們應該等到他們分開,還是在安全的距離大喊晚安離開?」

傑米看了一眼他的手足和布雷克。深鎖眉頭。「繼續保持在輔導級的程度就好,小鬼們。我們先走了。」

「衛斯米註四,別等門了!」布雷克竊笑著。

「掰!」潔西笑著道別。

在我們轉身離開之前,他們又重回彼此的懷抱中。「你認為他們都這樣嗎?」我問。「還是單純想要趕跑我們?你有手足,告訴我這種有兄弟姊妹們的人才需要遵守的潛規則。」

「嗯哼。」傑米只回兩字。然後推開酒吧的門,三月冷冽的寒氣使我們打起冷顫。

 

三十分鐘後我從浴室出來,發現傑米已經躺在床上,表情柔和的以手臥枕。

我把燈關掉躺在他身旁,準備好聽他分享心事。也許我該起頭?

或者不用,因為傑米立刻壓向我,一手先觸摸我的腹部,溫暖的掌心在法蘭絨睡褲上的皮膚游移挑逗。

當我開口想要詢問他今夜的心事,但說話的時機霎時消失。因為他的唇片眷戀的吻著我,然後我也隨之被激情淹沒。我不是笨蛋。如果一生的摯愛想要和你親熱,傻子才不要。

所以我靠向他,一手撫摸著他長期運動下結實的背肌,我和他之間只隔著單薄的法蘭絨睡褲。

等待稍後的美好。傑米沒有生我的氣。他已經全身赤裸。我瞭解他身上每塊輪廓,然後著迷的深吻著他。當我離開他身邊時沒有一刻不想他。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出差,我人在西岸,兩人要見面得過好幾天。

傑米知道這點。傑米是聰明人。非常非常的聰穎。我發出一聲媚人的呻吟,舌尖再次被他的舌頭俘虜。然後我低頭吻向他的下巴,用嘴唇感受他迷人但柔軟的鬍渣。

距今我們的初吻已經過了三年。在普萊西德湖的那晚,傑米把我從酒吧裡拎出來推到巷弄親吻我,從那刻開始我的人生變了。我恰似進入一場我不願醒來的美好。我沿著他的鬍蓄向下吮吸他的脖子。他嚐來有薄荷牙膏的味道而身上傳來我們共用的沐浴乳香氣。

房間正在旋轉,赫然發現自己平躺在床上,我的最佳球員向下壓著我,手指激烈的抓著我的頭髮。他的吻更加用力,甚至讓我嚐到一絲絲的絕望。

「傑米……」雖然他堵住我的嘴,但我還是開口了。

「嗯?」他的手撫摸我的胸膛,揉捏我的奶頭。

「你還好嗎?」我很喜歡他這樣轉移我的注意力,但我無法忽略困擾他的事情。當他遇到棘手的事情時,我的男人習慣閉口不談。

「認真?」他喘氣,再次和我舌吻。「你現在想要聊天?」

「和你聊天?我很樂意。」我的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推開他,然後以腳跟作為支點從他蓄勢待發的身體挪開。現在主導的人換成我,所以現在換我低頭看著他帥氣的面容,外加現在的他一點震驚。「寶貝,現在是談心時間。除非你告訴我什麼事情困擾你,否則你別想享用我。我的意思是——當布雷克說邋遢喬肉醬三明治是以他叔叔命名,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傑米咕噥一聲。「如果那是真的我也不意外。」

「但你那時根本神遊了。而我想知道為什麼。」

他轉頭然後嘆氣。「我只是今天過得不太順利,就這樣。只要幾次口活就沒事了。」

「怎麼個不順法?」我說。「談一談,然後我們可以繼續剛剛沒完成的事情。」

他微笑,一手觸碰我的胸肌。「不是什麼大事,好嗎?今天我們訓練的時候來了幾個球探。」

「從哪來的?」

「渥太華。」傑米打完哈欠繼續說著。「而且又是守門員球探。」

「他們一定對你的訓練很感興趣。」傑米是安大略冰球聯盟裏頭最被看好的球隊的守門員教練。做個幾年或許還有機會成為總教練率領一支青少年球隊。他和我一樣有三次主宰整場賽季。「這是好事,對吧?他們打算挑選你隊裡的誰嗎?」

緩慢地,傑米搖頭。「我原先也這樣認定。但球探對我說的話讓我當頭棒喝。他說他們的後備球員有些問題,希望我能考慮去渥太華,為他們的球隊簽下雙向合約註五。」

「喔,」我無言以對。「對於一位球員而言,那是……」我接下來想不到適合的字眼回應,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不該聽來那麼意外,因為傑米一畢業就成為底特律最被看好的球員之一。他是與生俱來的守門員,一位天生的守門員。但他做出讓其他人這輩子都想不到的選擇,放棄天資去成為青少年的冰球教練。

並定居在安大略,和我一起。

「要不要聊聊?因為這對你很重要。」我趕緊補充第二句,以免他聽出我語氣裡的沮喪。

「我不知道。我知道,這種升遷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但我當初沒有留在底特律,是因為不想在那坐板凳等待機會上場。」

「如果渥太華的球隊需要你,那你就不用擔心沒有機會上場了。」

傑米用一隻手遮住雙眼。「我知道,我也有想到,但現在我不想被這件事情影響。」他的手再次滑向我,他抬頭凝望著我。「我敢打賭,下次你再把我從你老二推開前會三思。」他的嘴角露出迷人且危險的笑容。「對吧?」

「哈,我想那倒是真的。」我再次靠向他結實的身體,從上俯視他。「話說在我開始這段煩人的話題之前,提醒我剛剛停在哪?」我吻他,再吻他。

他開始回應我的熱情。「一點也不煩。但我相信……」他又把我翻轉壓在床上,而我讓他開始主導這場情事。「剛剛中斷的地方。」他說,我可以感受他堅硬的陰莖貼著我的臀部。「現在不准說話,讓我做我最擅長的事情。」

我緊閉雙唇,感受他的吻留在我脖子,隨著他向下探索的路徑而低吟。當他的舌尖留戀在我的腹肌上時,我的雙腿不自覺的為他張開,摸著他柔軟的頭髮期待他那迷人且完美的嘴巴越來越接近我發硬的老二。

當我感受他的技術時,我允許自己陷入沉思中,試圖忘記這場賽季我有多想念傑米。

或者從這開車到渥太華要花多久。

 

註一:原文Hoser,是加拿大冰球的俚語,通常意涵白癡或輸家等貶意。

註二:加拿大的坎甯灣和傑米的姓同字同音。

註三:原文TMI,是Too many information的縮寫,意指信息量太大,後引申『說的太過具體』。

註四:是衛斯(Wes)和傑米(Jamie)的共同稱呼。

註五:一種職業體育契約,其中規定運動員的薪水取決於該運動員所屬的聯賽。這與單向合同相反,單向合同無論運動員在哪裡比賽都將支付相同的薪水。對於渴望參加國家冰球聯賽的職業冰球運動員來說,雙向合同很常見。

 

2.傑米

 

「嘿,傑米。」我的老闆比爾在我一腳踏進辦公室參加上午的會議時向我問好。「你的位置在那。」微笑,指著整間會議室裡唯一空著的辦公椅,而另外一張椅子上坐著我以為會議裡不會現身的老闆比爾。

當我見到朗恩.法漢默,不禁心跳如鐳的開始加速。朗恩是加拿大冰球聯賽的名人,他隸屬的單位負責三個分聯賽註六,其中青年冰球聯盟也是三者之一。他的言行很有份量,當他坐在我身側柔軟的來賓坐椅時,我的掌心也逐漸冒出冷汗。

比爾.包達克坐在他紅心木辦公桌後給我一抹神秘的微笑。是那種放鬆的笑靨。「放輕鬆,坎甯。只是每年固定的審查,不是什麼處刑。」

只是每年審查?嗯哼,最好是。我知道這場會議代表我的申請是否通過。

助教,全名助理教練。當然,字面上聽起來沒有非常轟動,但它的地位比我目前的職位還要高,也離我的願景只有一步之遠——總教練。

不過也不要會錯意,我很享受一對一指導隊裡的守門員和防守後衛。我知道自己付出的努力,有機會讓我們贏得去年的紀念杯。但截至目前,雖然資訊尚未確定,但孩子們這場賽季可說是如虎添翼,想要贏得冠軍並非遙不可及。

但不要以為我前身只是個守門員,不代表我對戰術一竅不通,或是沒有注意到一位有能力的教練,對年輕且充滿衝勁的前鋒充滿影響,想要打進聯盟賽必須火眼金睛,深思熟慮。我需要改變。我需要得到更多的肯定。

前一場的客場比賽,即使沒有明說,比爾也認定我可以得到那個職位。表示一旦升遷我就得轉到另一支球隊,他們的位置在多倫多北方地帶,車程約略四十五分鐘,但我再也不用擔心從壅塞的市區上下班。同樣,也代表和比爾不再是同事,儘管我尊敬而且喜歡這位上司,但改變是好事一樁。

此時此刻,我坐在朗恩和比爾都在的會議室,而我不禁期待……或許我有機會得到比想像中更好的職位?不然為何有加拿大冰球聯賽的負責人在這?

「讓我們開始討論公事吧,」比爾開門見山。「朗恩和我在這場賽季對於你的表現簡直是讚不絕口。你對嵌柏斯的訓練根本是為他量身打造。」

朗恩熱切的點頭同意。「尤其你教那孩子的回擊?讓人印象深刻。」

「是他想到要轉身防守。」我爭論,不可否認戴爾.嵌柏斯賽季剛開始時簡直是活生生的夢魘,埋怨世上的不公,還有嚴重的上帝情節。球隊第一天那孩子就成功得到所有隊友的不滿,耗費多次的團隊相聚、聊天,才讓他和隊友們建立友情。假使一支球隊討厭或不喜歡自己的守門員,那麼整場賽季也只會陷入困境。

但和嵌柏斯相處幾次就會發現,便能注意到那孩子正哭喊著無助。當戴爾六歲時,他的父親拋下他應當負起的家庭,至於他生命中對於男性的『榜樣』,觀感來自母親對於渣男的喜愛,他活在一個充滿敵意的家庭,他的怒火使他在校園和訓練中異常顯著。作為守門員的戴爾,他的天賦引來青年聯盟教練的留意,他們鼓勵他繼續比賽。

「我只是當他的聽眾。」我回應上司的讚美。

「你對他們很好,」比爾嚴肅的說。「那些男孩。你對於如何照顧他們很有天賦,坎甯。」

我的雙頰發燙,我的胸腔因為灌入滿滿的驕傲而喘不過氣。我很擅長應付孩子。我知道我的能力。但被人讚賞和肯定的感覺棒透了,這點我絕不謙虛。

「你對他們而言是非常好的榜樣。」朗恩重複。

驕傲如同氣球繼續在我心中膨脹,直到我的胸口毫無空間容納。

「話說回來……」比爾緩緩開口。

開始了。我差點高興的手舞足蹈。是時候了。

「我知道你申請成為巴里區隊伍的助教,但今早他們把空缺給了漢尼根。」

!喜悅的氣球爆炸了。取而代之是冷冽的空氣。

「漢尼根?」我的聲音聽去真是蠢斃了。岶希.漢尼根,認真?他只是多倫多的新進人員。他會的東西都來自我教他的。

耖他媽。

「嗯,」我嚥下咽喉裡的硬塊,迫使自己語氣維持平淡。「我尊重你的抉擇,老闆,但……你認為漢尼根有能力嗎?鑒於他是新人,有可能經驗有些不足。」

「他和薛爾教練認識,」朗恩.法漢默補槍。「岶希曾經是他訓練的球隊成員之一。」

耖。他。媽。的。

「我們認為他們可以組成一支好的隊伍,」比爾輕細的說著,他看見我試圖想要掩飾的不爽。「而我們相信你的才華不僅限於此。」

我皺眉。「好吧,所以我要被調去哪?」

他搖頭。「還沒決定。目前我們希望你繼續留在多倫多,直到適合你的職缺出現。」

藉口騙人說謊!當我還小時,我的哥哥布瑞帝會邊跺腳邊哭喊大騙子!每當老爸食言帶他衝浪(有幾次真的因為天候不佳),布瑞帝就會上演一哭二鬧。現在哭鬧的人換成是我,心中嘶吼著哥哥發脾氣的怨懟台詞,然後努力不讓這些不滿從我嘴裡吐出。

但我很清楚知道他們只是說狗屁話打發我。嗯哼,我很確定他們真的在找超級適合我職缺的位置。在此同時,岶希.耖他媽.漢尼根得到我夢寐以求的職位,只因為他是薛爾總教練的好基友。

真是耖他媽的有夠幹。

眼前的兩個人不停地吹捧我。繼續說出我在多倫多的豐功偉業。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想要大吼,就是因為我做的那麼好那位置才應該要給我才對

我不確定這場會議是否還有開口的必要。至少,我是這樣認定。但我不會遷怒我的兄弟。畢竟我還想要有份工作。

但我一點也不開心。超級不爽。儘管我笑著,但嘴裡卻咬牙切齒,我平靜的和朗恩以及比爾握手,但我內心怒髮衝冠。我真的氣到快爆炸了。所有我認識的人都可以告訴其他人,我是他們認識的人當中最理性、冷靜而且隨和的人了。我幾乎沒有脾氣,我這一生中發過脾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當我離開會議室到外頭打給衛斯時,我的怒火立刻點燃。「幹他媽的你不會相信竟然發生這種狗屁不通的爛事!那些耖他媽吃屎的垃圾!」

電話另一頭傳來死寂。

「衛斯?」我調整呼吸。「你還有在聽嗎?」

「有。抱歉,我在聽。我沒有掛斷,」然後停頓。「我想認識你到現在,沒聽你一口氣飆罵那麼多髒話。」

「抱歉,」我用空著的手梳抓頭髮。「我只是很不滿,寶貝。我甚至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他緊張的要求我聊聊,而我全盤說出。我告訴他三年以來我拚死拚活的工作,為了就是這次的升遷機會,結果狗娘養的混帳岶希卻搶了我的位置,我只能繼續待在原位直到我的老闆在夢想成真遊樂園裡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給我註七

「我想……也許他們不是唬弄你?也許他們真的準備更好的位置給你也說不定?」衛斯努力緩和我的怒氣。「聽你說的他們非常肯定你的努力,對於你身為教練一職非常滿意。」

「如果他們真對我有信心,就會給我申請的職位。理應所以的位置給我。」我無奈地嘆氣。

「我很抱歉,寶貝。我知道這不是你期待的結果。」

「該死的你說的沒錯。我還是靠北的很不爽。」我的眼角注意到有名媽媽聽到我的髒字時,趕緊堆著嬰兒車遠離我和我的國罵。「呃,對不起。」我怯弱的表達歉意,但她瞪著我直到轉進街角。

突然,無法壓抑的笑意從我體內釋放。「我被一位媽媽和她的寶寶嚇到。」我笑到泛淚的告訴衛斯方才的插曲。

「好了,就這樣決定。快點回家打包。」他下令。

「打包?」

「沒錯,你要和我一起出差。」

我抬起他看不見的眉頭。「你要我和你一起去西岸?」

「嗯哼,你需要放鬆。你可以和你的家人聚聚,和我還有其他人出去走走,一起來看場比賽。整整四十八小時不想狗屁倒灶的工作爛事。」

我不知道這提議是否可行,但我很感謝他的幫助。「我想或許可以,」我慢慢地答應。「只要週六我可以回來參加尼加拉球賽就行。」

「我們星期五當天就會飛回來,」衛斯向我保證。「現在你最好不要浪費任何一秒。因為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後你沒有在機場出現,飛機就要丟下你孤苦伶仃一人飛走了。」

 

註六:加拿大冰球聯賽是加拿大最高級別的青年冰球聯賽,旗下包括三個分聯賽:西部冰球聯賽(Western Hockey Leauge)、安大略冰球聯賽(Ontario Hockey League)以及魁北克高級青年冰球聯賽(Ligue de Hockey junior majeur du Québec)。

註七:位於美國新澤西州的兒童遊樂園(The Land of Make Believe),這裡傑米諷刺老闆鱉腳的理由,只有小孩會相信的謊話。

 

3.衛斯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呀呀呀呀。蛤蛤蛤嗯嗯嗯呀呀呀。」

「寶貝,你還好嗎?」我朝他問說。

「喔喔喔喔呃呃呃呃。」傑米的回答。

根據實際狀況,我的老公發出的聲音應當讓我感到不安。但只要看一眼他幸福洋溢的神情,便能理解沒有任何壞事發生。我和我們幾位隊友在聖荷西市中心的瓦哈卡餐廳用餐。自從比賽開始,我們的進食受到嚴格的控制。

每個人都在努力抗拒味蕾的渴望除了傑米。現在的他正在豚肉天堂翱翔。此話當真。他吃著手工製作的玉米餅,佐以炸的酥脆的碎豬肉糜,配上新鮮的酪梨醬和香甜的豆泥。他的下一站是魷魚天堂。

而這只是開胃菜而已。

「沒有任何地方比的上自己的家,」傑米滿嘴食物說著。「金窩銀窩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窩。」

「別忘了還要敲鞋跟註八。」麥特.艾瑞克森打趣補充。

「我不需要,」傑米口齒不清的回應,大啖了一口沁涼的啤酒。「我已經衣錦還鄉了。世上沒有任何食物比的上墨西哥菜,絕對沒有。」

「我敢說對於那些每天上墨西哥菜的服務生來說,他們持反對意見的機率很大。」艾瑞克森點醒。

傑米搖了搖他那顆有著陽光色金髮的頭。「或許,但不能否認這美妙的滋味。我以後不會在多倫多點墨西哥菜來吃了。根本浪費錢。」

「你也對加拿大太嚴格了吧?」布雷克.萊里倒抽口氣。

「是有一點,」傑米承認。「但拜託,加利福尼亞根本是天堂,日落的時候我還會和我老爹一起去衝浪,而且現在我的嘴裏正在開美食派對。」

「這個酪梨醬的確是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的。」萊里認同,然後換另外一種沾醬試試。

我喝了一口我點的氣泡礦泉水,因為比賽前不會有球員飲酒。今晚我感覺很好,因為我鼓勵了我的男人一起出來。傑米刻苦耐勞——大多情況下他很快樂,但偶爾也需要陽光調和。一趟加利福尼亞之旅幾乎可解決很多問題。

同時提高他幫我口活的機率。

「服務生,不好意思?」布雷克叫住一位剛好經過我們這桌的高個子女侍。

「您好,請問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也許,但我有問題想要請教。菜單上寫『巫蠐螬』也就是煸草蜢。這是菜名還是?」

女侍露出專業的服務笑容。「嚴格來說和您想的沒錯,大傢伙。我們的主廚用大火快炒蚱蜢後用大蒜和萊姆調味。請問需要為您呈上嗎?」

「呃……」我的隊友一愣一愣的眨著眼。

傑米舉高雙手。「我要來一盤。就算他怕,不代表我們都不敢吃。」

語畢,幾位隊友發出笑聲。「加一,」艾瑞克森說,接受挑戰。「就算布雷克無法應戰,我也絕對不會怯場。」

老兄,」布雷克要脅。「你沒資格說那些屁話,你還有懼高症。」

「不知道怕羊的是誰。」艾瑞克森反嗆。

「至少他怕的東西沒有被油炸過。」有人補充。

他們互相瞪著對方。

「好的——一盤巫蠐螬馬上來!」女侍說。離開的時候不禁露出笑容。

要我遠離戰場簡直難如登天。「我賭一百元布雷克,他不敢吃兩隻炒蚱蜢。」

「那你不吃嗎?」布雷克要求。

「當然會,老兄。傑米和我同進退。你不要想著那是香甜醬汁的蟲子,假裝在吃美味的炸核桃。」

「但你的核桃有六隻腳。」傑米開心的補充。我們四目相交,眼中閃著竊喜的愉悅。時至今日看見他的微笑,仍會讓我心跳加速、雙頰泛紅。我很想對他的老闆使出鎖喉,回敬他對於這次升遷的處理方式。認真。

逗弄布雷克很有意思,這已經變成一種例行常規。但傑米非常清楚一位可靠的男性,衡量標準不在於敢不敢吃炒蚱蜢。而是能否成為好的夥伴、認真上進而且懂得進退的榜樣。

而傑米有上述所有的優點,為何比爾.包達克看不見?

「再加一百元,」艾瑞克森說,同時丟出鈔票。「誰要跟進?」

賭盤加碼。稍後,女侍手裡端著熱騰騰的異國菜餚放在布雷克面前。「¡Buen provecho註九!」

「那表示——真高興見到你們?」布雷克抱怨。「誰要先上?」

傑米首先伸出手,從盤中拾起一隻炸成金黃色的蚱蜢,然後毫不猶豫地放進嘴裡。「好吃。辣一點會更美味。」之後他接續拿向第二隻,然後將它全部浸在醬汁裡,隨後也一口吞下。一邊嚼著,並笑著。

「布雷克,上吧!」我催促。「桌上有七百美金賭你不敢吃兩隻死蚱蜢。」

「七百元還有你的男子氣概,」艾瑞克森露出訕笑,拿起一隻炸的捲曲的蚱蜢,如法炮製沾了醬汁後放進嘴裡。「不要有壓力。」

「好吧,」布雷克皺眉說。「等等。」他從口袋拿出手機,點開螢幕對著自己的臉開始錄影。「潔寶,基於不可說的原因我無法回到妳身邊,我只希望讓妳知道我好愛妳。我相信妳會把泥巴照顧成世上最好命的狗。喔,妳的生日禮物在床頭櫃的最底層抽屜裡。」他關閉螢幕,用嚴肅的神情一一看著我們每個人的臉。「確保她事後可以得到這段影片,兄弟們。」

「一定。」我在這片段聽了很多承諾,但沒一個重要的。

布雷克的手顫顫地伸向盤子,恰似盤子會咬斷他的手。但他鼓起勇氣用手指挑起一隻蚱蜢。不——是兩隻。他寧願短痛也不要夜長夢多。

「吃!吃!」我高聲呼喊。然後其他人加入這場吆喝。

霎時我們桌——成了整間餐廳最吵、讓其他顧客鄙視的一桌。尤其我們還不是在發酒瘋。

布雷克閉上眼張嘴。蚱蜢緩緩入口。他開始咀嚼……

然後我們發瘋了。

之後他吞下去。從傑米手中接下啤酒,喝了一大口。

我們這桌的人歡天喜地、拍手叫好。

我在這該死的世上有著最棒的工作。

 

我們提早抵達溜冰場。但他們讓傑米一同以選手的身分入場,這樣他就可以幫自己和家人索取觀賽的門票。

「比賽開始之前你要做什麼?」我問他。

「回去飯店,打幾通電話。」他的雙眼顯得有些落寞。

「要打給誰的?」我聽到嘴裡吐出問句。

「那位球探想要再和我聊聊。」他嘆氣。「他正好在聖荷西。」

「真假?」我愣住,我的手停在更衣室的門把上。「這是巧合?」

他聳肩表示自己也無從得知。「我不確定。他今晚想要約我,但我回絕因為我在和家人享受時光。」

「你要放他鴿子?」我發出格格笑聲。「真狠。」

「現在我的狀況不是很好,」傑米坦承。「我需要幾天釐清我的頭緒。」

「我知道。」我把手放上他的肩膀,輕輕的捏他表示我的鼓勵支持。「你在這絕對棒極了,寶貝。會很有趣的。」

他棕色的雙瞳洋溢著愜意和安慰。「本來就很有趣了。我已經拿到布雷克吃蚱蜢的影片,等等我要剪輯讓它成為最棒的圖梗。如果你有任何配樂建議,我洗耳恭聽。」他摸著鼓脹的腹部。「我再也不會吃那麼多蚱蜢了,但為了那個醬汁,這種痛苦是值得的。」

「放輕鬆,」我向前傾,在他的下巴留下一吻。「比賽結束後見?」

「讓他們輸的屁滾尿流,寶貝。」他在離開前用力地抱了我一下,隨後離開到走廊上,尋找隊上的特別助理還有她手中的票券。

 

我們一邊熱身一邊穿上球衣和護具。今晚我需要好的得分。坎甯在觀眾席上,而我想讓我的公婆對我有好印象。能有這機會加入坎甯一家,是我這一生中最好的事情。即使我沒有得分,他們依舊全心全意愛我。

但,得個幾分也很重要。因為我想贏。

當教練吹哨時,我正握著球棍回溯手感。「靠過來,孩子們!選手陣容公布,有兩件事不在意料中。第一是聖荷西讓莫瑞首發,其次是讓皮帝守門。」

「是嗎?」我道。我寧願集中火力在次位的防守球員。「有趣的安排。」

「拿下他們。」教練拍拍我的後背。「兩分鐘熱身運動開始。」

我戴上頭盔然後做起深蹲,每項步驟都停頓幾秒好讓四肢維持活動。然後我和隊友們走進扎實的冰場。時鐘計時十六分鐘——賽場規定的熱身時間。感覺無論多久都不夠。我迅速的看了敵方的隊型。我凝視對方的守門員,思考最好的射球角度。腦中出現左上角是個不錯的攻擊點。然後開始安排如何才能依照計畫進球。

一旦我進入開賽模式,表示樹脂玻璃外的人全部消失。只要成為球員,就必須學會專心一志,捨棄腦裡多餘的聲音。

因此,我花了幾分鐘才注意到廣播系統傳來的名字很熟悉。

非常熟悉。

「傑米.坎甯,請立刻向警衛證明你的身分。傑米.坎甯。」

他媽的發生了什麼事?

 

註八:出自經典電影1939年電影《綠野仙蹤》(The Wizard of Oz),劇中角色桃樂絲穿的鞋子。在電影中桃樂絲的這雙鞋是她的力量來源,片尾她敲鞋跟三下,並重覆喊「沒有任何地方比的上自己的家。」(There's no place like home.)就能回家。

註九:西班牙文,意旨「請慢用」或「祝胃口大開」。

 

4.傑米

 

傑米.坎甯,請立刻向警衛證明你的身分。傑米.坎甯。

我的頭稍傾,恰似狗兒試圖聽懂人們說話時抬起一邊耳朵的模樣。「剛剛是在叫我的名字嗎?」我問一旁的家人。

我們三人坐在位置上——視線正好的第三排,恰好在多倫多球隊的背後不遠處。和隊上球員結婚的好處之一,雖然在家族遊戲中,我是屬於『妻子和女友方』,但我還是比較喜歡能在比賽現場上以最佳的視野觀賞冰球。

媽媽皺起眉頭。「除非這裡還有第二個同名的人。」

再次廣播,傑米.坎甯,請立刻向警衛證明你的身分。

當我從座位上起身,腹部傳來一陣抽痛。「希望和衛斯無關。」我開始注意冰場上的選手。但與他無關,因為他正在熱身,看去狀況很好。該死,也許是布雷克……不,他也在暖身中。

「我等等回來。」我告訴爸媽。

當我走下台階朝向出口之一走去,我的胃傳來一陣一陣的痛楚。我看見門口有位保安隨即向前。「嘿,」我尷尬的呼喚。「廣播的是傑米.坎甯嗎?他們剛剛廣播的人是要找我嗎?」

「請讓我看看你的身分證件。」

我遞出駕照給他。

他輕鴻一瞥證件後。警衛對著無線電說了一些話,稍後另一頭傳來回應的低語。我沒聽清楚兩人的對話內容。然後他還我駕照後並點頭。「請跟我走。」

去哪?我想問,但這老兄已經邁開步伐離開,根本不甩我有沒有跟在後頭。

我急忙跟上他,這次我的腹部傳來的是不安的顫抖。現在我是隻吃飽喝足的行動豬仔,晚餐吃那麼多的情況下快走實在有害消化。我可以感覺到一群蚱蜢在我的胃裡來回遊蕩。

而讓我更加疑惑的,警衛帶我到更衣室旁的一間小辦公室要我稍後。當我進去時,發現自己看見聖荷西隊的總教練祊恩.葛拉克。還有另外兩名男子,但我不認得他們。

「坎甯先生,」葛拉克伸手。「我是祊恩.葛拉克。」

「呃,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先生。」

他向我介紹兩名男子分別是隊上的特別助理和聯盟負責代表。

「我廢話不多說,裁判十分鐘後就要把冰球丟上場,」他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道。「我們的守門員需要候補,而我們需要人選替補。你在國家冰球聯盟上的緊急門將後備計劃名單註十上——敢問今晚你能否出場成為皮帝的候補?」

我呆愣在那。「抱歉,你剛剛說了什麼?」

他重複——而我沒聽錯,尤其聽第二次更詭異。我確實聯盟的緊急門將後備計劃上,但從來沒有人接到通知。緊急守門員根本是傳說的存在,三不五時會聽見相關的傳聞,可能對象是偶爾到紐約來玩的會計師或原本在修理水管的工人,接到通知自己必須代替受傷的球員比賽。但這些耳語不過是傳言,少之又少,畢竟不是每天都會有無名氏得到機會上場大顯身手,實現成為職業運動員的夢想。

「坎甯?」總教練喚我。「你可以勝任嗎?」

當下我六神無主。「可以,」我發現自己似乎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但有誰會拒絕這種機會?「但名單上沒有本地人可以選嗎?」傑米閉嘴。「或是從你其他球隊中比較熟悉的人?」真假老兄閉上你的嘴巴不要放棄這美好的機會

隊上的特別助理用嚴峻的語調回應。「我們的青少球隊先前剛在貝克斯菲爾德比完賽正要回來,但在一零一號公路上遇到塞車。」

「他們短時間不可能回來。」總教練據實以告。「眼前你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你可以嗎?」

「我沒問題,長官。」

「很好,」他向聯盟代表點頭。「等等你簽完湯普森的免支付協議後,我會帶你到更衣室換裝。」

 

我穿著敵隊的球衣。幹,衛斯會殺了我。

當教練引領我走向我死定的地方時,我的腦海想著之後的下場,經過的方才的警衛,我從觀眾變成候補球員。

當我坐在板凳上,聖荷西的隊員們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聯賽要求每隊都要有兩位守門員,一位正式一位替補,我上場的可能微乎其微。

隨著兩支隊伍的球員一一現身,球場上蔓延的熱血也瀰漫至觀眾身上。衛斯身為前鋒,準備讓敵隊洗臉滾回家。我好想站起來像個白癡向他揮手問好。或任何一位多倫多球隊的朋友。眼前的感覺酷似贏得頭彩,卻無法與所愛的人們分享般孤寂。我希望他們能和我一樣善用這場局面。

但我的老公和他的隊友目光如炬的掌握整場比賽的節奏,如同他們擅長的征服全場。爭球之後,皮帝立刻嚐到敵方的攻勢。多倫多把握聖荷西讓次要守門員上場的機會。

皮帝狀況不錯,我想。在這十一分鐘,他擋下每次對方得分的機會,當他魚躍救球的時候,我緊張得簡直心臟都要跳出喉嚨。我甚至還沒上場,血液裡的腎上腺素全在躁動。而我的腹部傳來的抽蓄更加不安,緊張和幾百隻墨西哥菜絕對不適合放在一起。

當麥特.艾瑞克森擊出一發強勁射球後,皮帝的運氣用盡了,他沒有擋住從右上空隙進的射門。目前多倫多以一比零領先我們——可愛的是我現在竟然用我們稱呼。嚴格來說我根本不是聖荷西的球員。而我不過是位因為皮帝無損而不會上場的候補。

我的工作是坐在這,當個觀賞的花瓶然後幫球隊的人開門。多數的替補球員整場比賽的百分之九十花費在開關門這件事上。人們時常注意到我為何不成為一位正式球員而是成了一名教練。

不過今晚真是太有趣了,這是我觀看衛斯比賽最好的座位。

當上半場結束時,我再次希冀能引起多倫多隊的人們注意,但那些混帳東西都自滿的轉身回去球隊的更衣室休息,頭也不回地離開。這也難怪,畢竟三比一的局面,他們確實有資格驕傲。

聖荷西隊也下場開始中場休息,他們回去更衣室。我的球衣在那,在板凳上。為了當個稱職的混蛋,我從口袋拿出手機,脫下借來的頭盔,然後拍下我穿著藍綠色球衣的模樣。寄給衛斯。他要等到比賽結束後才會看見,但這刻值得留念。

「嘿,小正太,」一名球員嘲笑。「拍照紀念今晚?」

「哥,放他一馬吧,」某人緩頰。「對這傢伙今夜難忘。」

「絕對是。」我很感激聲援我的陌生隊員。

「你從哪來?」那位隊員詢問。他是新進的後位球員。

「我是馬林縣人,但目前住在多倫多。我是專門訓練青少冰球的教練。」

「厲害!」他的神情讚嘆不已。「多倫多,是吧?加入這場比賽某方面而還滿巧的。」

「呃……」實際情況比他想的還更有趣。

「嘿,他媽的不可能,」一陣低吼傳來,我抬頭看到聖荷西的明星球員尼凱.索寇拉,一臉扭曲的瞪著我。顯然他有閱讀體育報的習慣,因為誰都看的出來他認得我。「這男的不能成為我們的替補!教練!太幹了吧?」他站起來凶狠的指著我。「他和天殺的敵隊前鋒打炮!如果他最後上場,絕對會拱手把勝負交給他們。」

現在每個人都盯著我。太棒了。

「聽著,」我在葛拉克安撫前開口。「任何一件事都比不上我打贏我老公。以前我們一對一,我讓他輸到脫褲。我知道這混蛋所有的把戲。」

更衣室裡傳來緊繃的笑聲。

「放過他,」葛拉克咕噥。「今晚只管把冰球打進網,是誰守門不重要。」

結果?那混帳還真的照做。

他在下半場的第二節中接連得了兩分。坐在場前的板凳上,我沒有忽略衛斯坐在板凳上時下巴憤恨的繃起。他很不爽。他不喜歡輸球。但多倫多隊在最後幾秒拿回球,之後由布雷克開球。

開場鐘響起,而我再次離開『我的』球隊,不過同樣無法引起任何一位多倫多球員的注意。所以我只能大喊。「衛斯,加油!」我的老公很明顯有聽到我的鼓勵,不禁讓我對索寇拉有些抱歉。此外,我的呼喊也被球場裡成千上萬的聲浪淹沒。縱使我作為替補球員的時間短到讓人難以注意,但精采程度絕對不亞於任何一件事情,尤其是比賽結束後和衛斯以及其他人分享這事。

第三節他們如火如荼。皮帝再次竭盡的擋下每次射門,對於多倫多強而有力的打擊,他不再輕視而且保留力氣以防虛脫。

至少在第二次魚躍時他都可以應付。第二次的防守不像首次那麼美麗且流暢。這次不僅笨拙且毫無章法,當他向前撲倒時恰好兩位多倫多前鋒迎面撞上。大車禍,視線裡的皮帝被人群擋住。裁判吹哨暫停比賽。走到皮帝身旁評斷是否可以繼續。

當皮帝重新站起來,我鬆了一口氣。他沒事。即使他被撞得很重,但——

我意識到他臉色蒼白。

他抱著手臂,然後緊緊握在胸前。一位裁判在他身旁著急地說話,皮帝無奈的搖頭。之後他慢慢離開球網,他原本挺拔的肩膀此刻失落的下垂。

然後所有人轉頭看向坐在板凳上的我。

 

註十:「緊急門將後備計劃」(Emergency backup goaltender),是球隊在兩名門將無法繼續比賽的情況下,可以根據規則緊急召集任何人作為門將上場。這個緊急計劃的球員儲備一般由主隊負責,每場比賽前主隊會組建一支「後備小隊」,無論主隊還是客隊出現問題,他們都能替補登場。有些球隊也會培養一個相對固定的後備門將,有時會在看台上、在距離球場不遠的家裡,忽然被告知有球隊通知去當緊急守門員。

 

5.衛斯

 

受傷退場真的爛透了。無論大小傷,只要受傷都非常、非常悲劇。

話雖如此,我們仍狠狠痛打了聖荷西一頓,所以我們最後十四分鐘要對上他們的第三位守門員?反正我們會在比賽結束前得分,然後讓他們輸的徹底。

我可以切身感受到提恩.皮帝的痛苦,我感同身受。當他蹣跚地走向更衣室時,顫抖的背影顯示他非常痛苦。我剛剛沒有在撞擊中,但布雷克說他有聽到骨折的聲音。一想到就讓我全身起了惡寒。

因為比賽而受傷是難免的。儘管我替皮帝的意外感到遺憾,但我對於目前的進展沒有抱怨。

「替補的替補是誰?」雷蒙茫然地問。

「沒有頭緒。」艾瑞克森回答。

「就是那老兄。」布雷克補充說明,他用帶著手套的手指著敵隊板凳上站起的球員。

我哼了一聲。「真是謝了,福爾摩斯。但我們是要知道他叫什麼?以前是否和他比過賽?」

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位聖荷西球員上,他正步步走向門網。他尚未戴上頭盔,但因為他背對我們所以不知道對方的模樣。而且身穿的球衣沒有名字,只有數字33。進到門網他戴上手套後繫好,側身稍微露出一邊臉的輪廓,看去有些眼熟。

「真像傑大。」布雷克喃喃。

「因為就是傑大。」我怒吼,口水噴到我的腳上。好吧,更正,是溜冰鞋。

他媽的發生了什麼事?傑米為什麼穿著聖荷西的球衣然後在他們的門網前?

兩秒之間我先是聽到不遠處的教練大吼,他的聲音迴盪在球場中央。同一時間,廣播系統恰巧宣布傑米.坎甯是聖荷西隊的候補門將。

感覺是場鬧劇的我發出笑聲。隨即我想到他確實在緊急門將後備計劃上。而他現在要取代受傷的皮帝上場。

「他像瘋子一樣在傻笑,」布雷克分享我的狀況給其他人。「我們的衛斯利終於還是瘋了。」

「你能怪他嗎?」艾瑞克森跟著大笑。「坎甯在敵隊的門網守我們?幹,太經典了。」

「絕對經典。」布雷克同意。

討論的閒暇一下就用罄了,因為新的爭球即將開始,霎時我要看著自己的隊友對抗我的枕邊人。

真是,他媽,怪透了。

花了一點時間我才憶起他上場前的模樣。傑米戴上手套的笑容、他閃電般的反應。專心且鎮定——當我們在大學相遇時,他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從來沒有,也不曾失去控制。當他成為那張門網的負責人時,沒人可以動搖他的心神。

「變速球。」教練發怒,我的隊友趕緊從板凳上起身,準備上冰場奮戰。我在冰場中央,左側是布雷克,右側是弗斯伯格。我們的前鋒是羅里爾與馬汀。我們五位戰無不勝的球員,無不看著傑米.坎甯。

但他防守的得心應手。他擋下布雷克的腕部擊球,逐漸在計分板上做出貢獻,然後聖荷西的前鋒搶到了球,而他立刻移動。我們此刻由攻轉守。剩下的時間我們努力阻擋聖荷西每次的擊球。當教練要求更換隊型時我們早就氣喘吁吁。汗水從我的額頭流下,我倚靠在牆上稍作休憩。

「盯好傑大!」布雷克說。

說的好像我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過似。他真是天殺的不可思議。下次他又擋下三分,除此之外讓我們沮喪的是聖荷西之一的前鋒利用失誤,成功的用腕部擊球,讓冰球飛過我們守門員的防備得分。

現在兩隊並駕齊驅。主隊的觀眾高聲呼喊,鼓勵他們趁勝追擊。看台上少數的多倫多球迷們也不落人後的嘶吼叫好。我咬著冰塊祈禱體內剩存的能量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只剩五分鐘——還有機會勝利。

我贏得爭球於是由我方開球,布雷克雙眼銳利盯著球並傳給我。但敵方的前鋒攔截,聖荷西再次發動攻勢。這次我們的守門員擋下,當冰球到我冰球棍前時,我發現自己和隊友有段距離。

我用盡全力衝向敵隊的門網時,腎上腺素在我體內狂奔,而坎甯就在我的眼前。

似曾相識。真他媽的詭異。我發誓當我的擊球被他擋下時,他的舌頭可愛的露出嘲笑我的失誤。他的手套用力地接住,而挫折陪著我下場回到板凳上。

感覺熟悉因為真實發生過。我們小時候一對一的比賽依舊記憶猶新。尤其最後我吹著傑米的老二更讓人難以忘懷。我們夏天在普萊西德湖的曲棍球營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那是我愛上傑米的地方。那是我們再次聯絡的地方,也是他愛上的地方。

老天,看看我們一路走了多遠。青梅竹馬,成為戀人,然後成為共結連理的兩位夫夫。

生活可以美麗的讓人落淚。

當我上場時,每次我都能獨佔鰲頭,但今晚不再。腎上腺素和興奮刺激著我的血脈和體能,我真心愛著天殺的傑米,我看著他在短短幾分鐘又擋下幾次射門。當比賽只剩兩分鐘時,艾瑞克森犯了愚蠢的失誤藉而讓敵隊得以罰球,聖荷西替自己上演一場精采絕倫的比賽。我在冰上掠奪所有的分數,但這次在場上徜徉的鯊魚不是我,當時間剩下三十二秒時,他們射門成功。

主隊的觀眾歡聲雷動。

多倫多輸了,我們輸給主隊,雖然我感到失落,但內心一部份為傑米感到驕傲。在冰上的敵隊球員蜂擁向他奔去,我的視線裡見不到被人群包圍的他,但我知道他一定該死的喜不自勝。而我為他感到快樂。他值得今晚每句讚美和肯定

他值得全世界。

 

6.衛斯

 

「天殺的,我們,在哪?」布雷克問說,他注視著室內充滿獨特時尚風格的裝潢。「矽谷的酒吧真詭異。」

他沒說錯。我拿著售價二十二美元的雞尾酒,藍光覆蓋我們所有人,鐵克諾音樂不停的播放。「要是企業號註十一上有酒吧,一定就是長這樣。」

「也許,」我的隊友威爾.弗斯伯格。「有三個乳頭的尤物跑哪了?」

我不在乎外星美女。傑米在哪?我小酌一口貴得嚇人的雞尾酒,然後再次搜尋酒吧裡的人群。我渴望看到他猶如陽光燦爛的頭髮在人海中成為我的燈塔呼喚我。但他不在,只有我們。

主隊贏球後,聖荷西到我們的更衣室留下訊息。約我們在這酒吧見面。讓我們幫他買單就讓你們贖回守門員。訊息附註。

所以我猜測傑米今晚交到一些新朋友。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在作夢似。說句實話,對於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讓我難以預料。傑米成為聖荷西隊的致勝關鍵的時候,渥太華球探今晚是否也有到場觀賽?我敢打賭他一定在。

我男人的一生即將發生重大改變。我可以感覺到後續的發展。興奮、驚訝、猶豫以及擔心,而且——開心——一絲絲的恐懼。之後他陪我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不是那種一定要成為焦點的人,但我喜歡成為關注的焦點。

但我把心中湧上的負面情緒全部壓回內心深處。今晚屬於傑米而我也等不及見證稍後會發生何事。

幾位隊友隨著音樂擺動身子,消耗比賽時未用完的精力。雷蒙在吧台和一位長腿美女聊天並努力讓他的魅力征服對方。但只有我喝著杯裡的酒精,癡癡地望著門口。

直到我確定他被我的敵人綁架後,那頭熟悉的金髮進入眼簾,周圍盡是一堆穿著藍綠色運動夾克的人。即使不代表任何意義也不禁讓我鬆一口氣。隨後我邁開步伐穿越人群,經過那些跳舞的人們,把已經見底的空杯放到桌上然後給他擁抱,親密的恰似他從頭到尾都在我身旁。

「嘿!」當我抱住他而他笑著對我說。「很遺憾你沒有得分。祝你下次好運。」

他的眼角因為笑顏而皺起,一見到他我顛亂的世界再度恢復正常。「下次我會擊倒你。」我雙手捧住他俊朗的面容然後在他的雙頰上留下親吻。

當我退開後,他身後的冰球球員們各個張大雙眼瞪著我。皮帝的手用吊手袋固定——那位促使一切發生的守門員更是目瞪口呆——好像非常意外。搞得像是有三顆奶頭的稀奇異種。

我知道我爺們——那種喜歡男人的爺們。但顯然他們是第一次看見。

「我們是要買醉還是?」傑米沒有察覺地問說。

「是,」尼凱.索寇拉說。「皮帝會去吧檯點酒,因為今天你收了他的爛攤子。」

「噢,老兄,」皮帝大笑時,臉頰冒出可愛的酒窩。「沒差。便宜的啤酒你們要喝多少有多少。」

「這裡的啤酒一罐九塊,」有人提醒。「離便宜可遠了。」

「別忘了等到口渴的敵人,」我補充。「我們可是借給你多倫多最棒的守門員。現在該付費了。」

「那,我們最好趕快開喝吧。」皮帝開心的拍了傑米的後背,帶他去吧檯開始今晚的慶祝。

 

幾罐啤酒讓我感覺人生的美好。傑米忙著和來自加州福尼亞的新朋友交換故事,而我正在開始計畫。多倫多和渥太華的車程需要四個半小時。藉由手機的搜尋功能,標示出多倫多和渥太華之間有兩個城鎮。貝爾維爾和京斯敦。我們可以在安大略湖買幢小屋,為傑米在渥太華租間公寓。

假使我們兩隊當天沒有安排,只要兩小時車程便能在中間的城鎮見面。往後那裏會成為我們的天堂。另外,若傑米繼續待在青少球隊,他空出的時間會比我短幾個禮拜。

我們還有夏季。當然,他們只有六個星期。但短短的炎炎夏日我就愛上了傑米,距離不算什麼挑戰,對吧?截至目前他不停為我們犧牲。這次我很願意換成我。

當我準備散會時,概略的計畫在我腦中成形。當我們坐上計程車準備回去飯店時,方才的想法就脫口向傑米全盤說出。

「……而且你會成為有實例經驗的教練,」我抓出重點。「當你回去教練的位置——我知道那是你的夢想——你就有機會選擇你要的位置。」

傑米耐心的聽我說完。當我在興頭上時很難打斷我。說完後我深呼吸,拿出房卡解開電子鎖進去飯店房間。

他比我先進房,先將皮夾放在桌上後,在從肩頭上取下聖荷西隊送給他的球袋。裏頭裝的是他在國家冰球聯盟上首次亮相穿的藍綠色球衣。

傑米一言不語,脫下外套後褪去襯衫。之後赤膊的躺在綿軟的床上,動也不動的凝視天花板。

或許我給他的資訊有點超過他的應付範圍。我給他一分鐘緩緩,稍後我會讓我們享受勝利性愛帶來的美好。「我去刷個牙。」

「不要。」

「不要刷牙?」我停在浴室的門口。「但我剛剛有吃幾塊放在吧台上的零食。感覺應該是不含麩質的焦鹽脆餅。」

「不是,我是說……我不想每隔四天開兩個小時車只為了和你相聚。」

「喔,」我清了清喉嚨。「沒差。波特航空每天有十七次班機來回。只要花一小時而已。」

「衛斯,」傑米突然起身坐著。「今晚我很快樂。除了我以為我要吐在球場之外。」

「那時你很緊張嗎?」我問,試圖理解他的感受。

「沒有!是吃太多墨西哥菜了。以前坐冷板凳的經驗讓我印象深刻,但這不是我要說的。」他搖了搖他迷人的臉。「我玩的很開心,但就僅限這樣。瘋狂的一晚,更扯的是現在我的手機裡有五位球探的留言和來電。」

「要是看到你今晚的表現,不打給你才扯,」我說。「那些球探一定緊張的尿溼褲子,一想到有其他球隊想要挖腳你。」

傑米不耐煩的低吼。「聽著,今天發生的事很有趣。我的爸媽會因為兒子爭光,大概好幾年都會出外用餐沾光。體育報絕對會天花亂墜這次的比賽過程。但我敢說絕對不會有人指出我佔了一個優勢才能獲得勝利。」

「什麼優勢?」

「我太瞭解你們。多倫多隊的每場比賽我都看過。私下我還認識每位球員。當然——我沒有準備註十二。但布雷克的腕部擊球?簡直是在看老片般每段環節我都印象深刻。我知道他的步數。在那場比賽我能夠預料多數的結果,我很享受那時的優勢。但同樣的也不會再發生。」

「好吧,這倒是,但也不完全是這樣,有可能——」

他舉起手要求我停止為他辯護。「這代表什麼?我不想窮極一生因為建設在這次有趣的故事或精彩的一晚。但如果比爾.包達克現在打給我提供原本該給我的職位,我還是會緊緊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喔。

「我是不錯的守門員,衛斯。但我是出色的教練。我現在對自己很失望,因為我應該更努力爭取我的職位才對。我應該要讓他們知道我的不滿。但我放棄了。因為太難接受所以一走了之比較容易。但我不會因為這次有趣的插曲去定義或改變我原本計畫的道路。」

我沉默的走到他身旁和他並肩坐著。整晚我只想著愛人即將成為職業守門員,要再次重新計畫不太容易。「所以你不想去渥太華嗎?」

他緩緩地搖頭。「我們光要見到對方一面都很困難。如果我搬去渥太華,加上你入獄,我相信有很多伴侶探監的機會等著我。」

我大笑。「我們最好不要嘗試這個可能性。」

「衛斯,」傑米的手搭在我身上。當我靠向他時,他整個人親密的抱著我。「我非常愛你。可以的話不要幫我計畫未來,好嗎?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工作。而我也真心愛著我的工作。」

「我知道,」我很快的回應,然後用我的手掌覆上他結實的肌肉。「我知道你很喜歡自己的工作。你今晚真是太神奇了。我甚至摸不著頭緒。我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真的。」

「你確定嗎?」傑米用膝蓋輕柔的摩擦我兩腿之間的部位,兩手暗示性的往我的臀部游移。「不過我們有各式各樣的快樂。有一半享樂的時間,你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承認,」他的皮膚上傳來更衣室肥皂的香氣,而我想要更多觸碰。於是我靠的更近,在他的頸部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印。「好,以後我不會規畫你的未來。但這表示我得取消為比爾.包達克準備的打手團註十三囉?」

「是的。」他嘆氣。「你的力氣還是留在球場就好。這是我自己必須解決的問題。」

「你知道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就算為了你開車到貝爾維爾也沒問題。」

傑米發出格格笑聲。「貝爾維爾。」

「是的,別懷疑。」

他笑著然後熱情的擁吻我。

 

註十一:企業號(Starship Enterprise)或聯邦星艦企業號,又譯為進取號,是《星艦迷航記》系列中的一些虛構星艦的名稱。

註十二:原文went in cold,原意為「(戒除毒癮、菸癮或酒癮等出現痛苦不適的)戒斷症狀」,但也引伸事先未做好準備的意思。

註十三:打手團(Goon Squad)是一通常與支持工會暴力或反工會暴力相關的犯罪分子或僱傭軍,以恐嚇或攻擊的策略,包括恐嚇,間諜活動和毆打。

 

7.傑米

 

當星期六早晨我踏上冰場時,我的腦中全是對上尼加拉隊的戰術。我們有一小時的冰上時間,然後是一小時的電影時光。之後我得讓我的老公把我借走去吃午餐,因為比賽是四點開始。

但我才剛踏上冰場,隊裡的每個小孩大驚小叫,隨即衝向我。四秒過後,我被一群鬼吼鬼叫的孩子們包圍,十六歲到二十一歲的男孩們無不一大笑。實際上他們還直接把我抬起,開始此起彼落說著。

「天哪,我們都有看你對上衛斯利那場!」

「天殺的超精彩!」

「超狂的!」

「我們看的心驚膽跳!」

「你們的讚美真是太多了。」我輕笑,試圖讓我再次用雙腳踩在地面。

「你會去當職業球員嗎?」我的守門員問道。「渥太華球探對你的興趣比對我還高。」

怎麼又來了?「我哪也不會去。」顯然,巴里沒有我的職位。一想到沒有得到那份工作,心頭仍隱隱刺痛。我的眼角餘光得以注意比爾.包達克的身影在看台上望著我們,他坐在那和其他幾位助理教練以及其他董事一起。

壓力加乘。我們這場必須勝利。

我拍手引起大夥兒注意。「好了,兄弟們。派對結束了,幾小時候我們要打敗尼加拉隊,但前提是我們要先準備好阻擋他們的進攻。看電影前我們繼續先前的練習。泰勒——放置三角錐訓練無防搶功註十四。」

「沒問題,教練。」語畢,他滑走去準備器具。

我有部分的工作是瞭解隊上有哪些成員可以依靠和協助。泰勒對於成為小助手總是樂此不疲。「泰帕斯奇!別再一臉無奈的埋怨了,快點做好搶攻的準備。大家快點動起來。」

比爾和他的人員坐在看台上注視一切。要是負責人或他的助手願意屈身移動他們的屁股到場上信心喊話一定很好,但現實不可能如你所願。

我今天感到精力充沛。真心不騙。

「隊形排好,孩子們!動作!」

 

一小時的訓練結束後,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包括我在內。「去更衣室!」我吹哨示意休息後須宣布。「三十分鐘後影片開始。」

等到冰場剩我一人。現在換成布拉坐在板凳上等我?「有時間嗎?」他說。

對你沒有,我差點嗆他。但我不是莽夫,所以我忍下這口氣。不過我還是保持冷淡的顏色,雖然這不是和上司相處的好辦法,但我還需要幾天的時間調適心中的不滿。

「當然,」我咕噥。「但我們等等就要看電影了。」

「我知道,但討論之前我有幾件事想先說。首先,我得說那場聖荷西是我這一生中看過最有趣的冰球賽了。」

儘管我的滿腹怨懟,但我還是給予微笑。「很有趣。」

「我知道渥太華球探努力要挖角你離開這,成為他們的候補守門員。你不感興趣是我們的榮幸。」

「你們的確很幸運。」我坐在板凳上解開鞋帶,將我的腳拔出。

比爾發出笑聲。「我知道,孩子。我懂。從你的臉上我可以知道你還在想巴里職位不是你。但真的不適合你,對於你屈就成為助理教練簡直浪費。如同朗恩和我跟你說的,我們認為你有更好的位置等著你。」

我的手停在另一支冰鞋的鞋帶上。「你是指資格過度註十五?」根本是胡說八道。助理教練本來就是總教練的前提。我迅速抬起頭。「不然你還有別的意思?」

「傑米,我會陪你一同參加視頻會議,好嗎?有些人想要見見你,他們來自密西沙加,想要多認識你。」他指向其他還在看台上的人。

我瞇眼看著不遠處的陌生人。「密西沙加?」

他大力拍了我的後背。「去和他們聊聊。」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當我推開門時,赤裸上身的衛斯從廚房走出來迎接我,方才他看著冰箱裡剩下什麼食物。「寶貝,比賽如何?你對晚餐有任何想法嗎?」

「晚餐……」我緩緩的重複。我的思緒還在神遊。

「對,晚餐?一種時間到了必須用餐的名稱,有時你會下廚或我們會出外用餐,有印象嗎?」他揉著結實的腹肌。「我餓了。」

「我完全忘了用餐的時間到了。」現在我的腦海裡根本記不了任何事,因為我的腦海縈繞著那群從密西沙加的人,他們說的話仍讓我六神無主。

「但你應該記得比賽你贏了,對吧?」衛斯說,抬頭研讀我的表情。「我看到最後比分是四比三。我想我們可以去外頭慶祝一晚。」

「慶祝,」這句話讓我從迷霧中醒來。「好,讓我們去外面大吃特吃吧!不!叫外帶才對。」

衛斯低頭發出迷人的笑聲。「寶貝,所以要哪個?」

「你幫我們倆點吧。什麼都可以。我現在要開瓶酒讓它醒醒。然後我們吃飯時要討論一些事情。」

他聳肩。「任何食物都可?甚至是來自加拿大的偽墨西哥菜也接受?」

「除了那,」我堅持。我經過他走向臥室。「我去換個衣服然後開酒。五分鐘後在沙發上等我。」

「收到,坎甯教練。嘿——順便幫我拿件襯衫?」

我仍然有些恍惚以至於忘記拿襯衫。也許是我的潛意識只想跳過脫衣服這步驟,直接跳到今晚我們都脫下衣服纏綿的那部分。我們慶祝有很多方式,其中包括脫光享受歡愉。

當我在桌上擺好兩杯酒,我坐進衛斯身旁的沙發空位。

「現在開始說,」他說。「你有和比爾聊過了嗎?」

我張口準備開始時,衛斯接續方才未說完的問句。

「——你有告訴他你值得獲得這份職位嗎?他有沒有讀《運動畫刊》的報導?」

「等等,《運動畫刊》有刊登那場比賽?」

「他們的標題是家族內鬥。」衛斯笑說。「他們還放上一張超棒的照片,剛好拍到你擋下我擊球的剎那。我們一定要像個腦殘粉裱框紀錄那刻,而且還要掛在牆上。」

「絕對要。太好了,那現在換我說我的事囉?我升遷了而且還要調職。」

「真假?」老公的雙眼因喜悅張大。「拜託是去巴里?請不要說是渥太華。」

「都錯!是密西沙加。」

「喔……」他謹慎地回應。「不會離這裡太遠,對吧?」

「不,」我答。「感謝嘉甸拿高速公路,只要二十七分鐘的車程。」

他的雙瞳霎時變得雪亮。他坐進我的雙腿之間,沙發變得寬敞。「幹,剛剛你說調職我真的很怕。」

我伸手搔抓著他的頭髮。「這調職很棒。我會想念比爾,但我覺得這代價沒什麼。你不好奇工作內容嗎?」

他稍微調整一下坐姿以便抬頭望著我。「助理教練,對吧?」

我搖頭。

衛斯的雙眼瞇起。「不然是?」

「總教練。我是加拿大冰球聯賽最年輕的總教練……有史以來。自聯盟成立以來。」

衛斯趕緊坐起身子與我平視。「你在開玩笑嘛!這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我簡直嚇傻了。我是說——我還有點狀況外。他們下個月會正式公布這項決定,然後我會開始在多倫多和密西沙加開始分配上班時間,直到賽季結束,但也快了。」

衛斯現在愣愣的盯著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教練。」

「是對方說的。」當那位教練準備退休親自找尋接班人時,我當下真的嚇到嘴巴都閉不上。

寶貝,」衛斯靠向我捧住我的臉。「你是天殺的耀眼新星。」聞畢,他的唇片熱情的貼上我的嘴唇。

嗯哼,就說了吧?赤裸上身的衛斯再次回到我的懷裡,看來今晚的慶祝活動提前舉行。我用雙手擁住他一同沉淪。

他親吻我的同時一邊笑著。「也許我的披薩要晚點下訂了。」

「這好說,」我同意,雙手撫摸他二頭肌上迷人的刺青。「披薩不急。」我勾起他的雙腿,直到他跨坐在我身上。

「恭喜你獲勝了。」在我們不停歇親吻和愛撫間他說。

「那我得到什麼獎品?」我發出笑聲,我的手游移到他結實的臀部。「是這個嗎?」

「等到你拆開就知道,」他吸吮我的頸部讓我發出呻吟。「前提是你有體力撐到——」

門鈴響了。

「衛斯米!」布雷克在我們家門口前的車道獅吼。「那張照片超殺!我已經裱框了!這太經典了!」拳頭乒乒乓乓的敲在門上。

我倆都發出惱怒但無奈的哀號。

「你們不要躲在沙發上親熱,快點來開門!」然後是一個聲音。類似鈴鐺聲。「算了,你們繼續。我找到備用鑰匙了。」一秒後門砰的一聲打開,布雷克帶著他特有的傻笑出現。「喔,是酒。幫我倒一杯?你們快看這個!」布雷克舉起裱框好的照片。

我起身繞過桌子以便看得更加清楚。照片中的我全副武裝,穿著正式的守門員球衣,眉頭深鎖的舉起手擋下衛斯強力的一擊。球衣上衛斯利等幾字在整張圖的右側清楚顯現。

布雷克不知道怎麼做的在我頭上吹了一個超大的口水泡泡。「對吧!」他說。

我大笑。因為真的經典了。我無話可說。

「你們點了什麼食物還是誰來慶祝?」布雷克問。「這時候也該吃飯了。潔思正在上夜班。」

衛斯和我用眼神沉默的交流幾秒。

「你覺得披薩如何?」衛斯邊說邊嘆氣。

「沒問題。我幫自己倒杯酒。」

「謝謝你對我工作的反應那麼好。」我對衛斯說。

「怎麼說?因為你得到夢寐以求的工作?我除了他媽的激動要命之外,我還能有什麼反應?」

「我是指,謝謝你當我工作的負面情緒出現時支持我。」我坐回沙發上,將腳放在衛斯的大腿上。「總教練的腿需要馬殺雞一下。」

「我還以為我才是我們之間的總『覺』練註十六。」他給了我別有含意的眼神。

「你等等可以教我那些姿勢要加強的,教練。」我笑著同意。

「沒問題。我幫自己倒杯酒。」

「天啊,我看到什麼!」布雷克在廚房門口驚喊。

霎時,我們倆同時看向出聲的人。「不如先教他一課?」衛斯低語。

「附議。」我回。

原本只是打鬧。直到衛斯第二次熱吻時伸出舌頭,然後他的舌頭在我嘴裡勾纏我的舌片,感覺玩笑的部分消失了。我深深愛著這男人,有他是我這生的幸運。

「老天啊!」布雷克哀號。「伸舌頭太超過!噢,老兄。你們贏了,我選擇看電視。加拿大人無法承受。簡直像在看用舌頭的冰上釣魚比賽。」

布雷克繼續喋喋不休,但現在聽進我耳裡不過是白噪音。最後他終於加入我們一起坐在客廳喝酒,而我們也不再他面前親熱,但當我舉杯飲酒時可以感受到衛斯飢渴且充滿肉慾的注目,我知道一旦我們的朋友道別,我們將再次深陷對方的愛意。但此刻,我享受期待循序漸進的累積,我對香醇的葡萄酒和未來的工作感到滿意,還有和愛人共同相處的美好。

生活如此的完美。

不,經典才對。

 

註十四:冰球招數Odd-man rush,因為沒有中譯所以參考網路翻譯。意為敵隊的進攻勝過防衛。

註十五:超出工作所必需的技能或受過教育的狀態。與培訓員工相關的公司通常會花費很高的成本。對於申請工作的專業人員來說,這可能是一個問題,因為他們大大超出了工作要求,因為潛在的雇主可能會覺得他們正在將該職位用作踏腳石。

註十六:總教練原文為Head Coach,但衛斯把重音放在Head表示強調,在這有雙關,暗示男性生殖器官。

【延伸閱讀】

《經典》(Epic)我們 Us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吉娃娃 的頭像
    吉娃娃

    吉娃娃的觀點論(會有什麼好論點嗎!?)

    吉娃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